秦书却道:“西北没有你。”
颜如玉闻言抬眼,双眸不杂尘埃,清澈宛若少年。
赵子宴的话就回荡在秦书耳边:你傻啊,想想人家宋进……,面皮厚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得主动……
其实秦书本来不是这个性子的,他是古板温厚了些,可也知道这种事得主动,怎奈遇上的是颜如玉,开始不敢让他知道,对颜如玉怜惜都来不及,哪里敢乱来?可是今非昔比,想着颜如玉既然已经知道并且也答应了,应当是……没关系的吧?
想到此,秦书便大胆了,往前一步,微低了头。颜如玉后撤一步,秦书哪能容他躲?伸手便拦了,动作很快,两人鼻尖相触的时候,又停住了。
蓦然想起那天……秦书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就是这么一停的功夫,颜如玉已经偏过了头去。
秦书深深叹口气,也没放开手:“远舟,我曾经……,犯了天大的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一次?我发誓,再不会有第二次。”
颜如玉撇过脸,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嘴硬道:“你犯了错,和我有什么关系?用不着我原谅,还是去面壁思过比较好。”身子又动了动,“松手。”
若是面壁思过能挽救就好了,秦书想。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要将林景那件事和盘托出,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来,便作罢了,若能骗过颜如玉,就骗过吧,只愿他能永远不知道。
“松手,我告诉你,别乱来……”颜如玉有些不自在。
秦书本来想松的,见颜如玉模样约摸是有些不好意思,讨人喜欢地很,便故意收了收手臂:“不松。”
“你信不信,即使我没了功夫,一样能将你打趴下。”颜如玉很认真威胁,秦书闻言笑得开心,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神采飞扬:“那你就试试吧。”
颜如玉觉得秦书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从前他对自己好,是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恪守礼节,坦白来说,颜如玉虽然答应了他,但总觉得两个人中间还少了些什么。
像是知音,或者是兄弟、亲人,就是不怎么像……恋人。也许那只是秦书的一面,现在却又是另一面,谁知道呢?
卯足了劲儿握紧了拳头,往后稍退些,颜如玉出拳,秦书不退反进,松开一只手,使了个巧劲儿将脚绕到颜如玉身后去困住他,颜如玉一惊,已经来不及了,秦书松开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一只脚兼之两只手也都没闲着,秦书站不稳,带得颜如玉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面是墙,前面是秦书,颜如玉正好被困在中间。
“怎样?”秦书凑近了打趣。
手被握住,又被困住,两人几是呼吸相闻,颜如玉拿眼瞪他,秦书耳根热了热,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啾一声亲在了颜如玉嘴角,亲罢了立刻松手后退,一气呵成。
颜如玉愣了愣,秦书还以为他真的恼了,正寻思要不要开口道个歉,颜如玉狠狠瞪他一眼:“小爷来日再找你算账!”说罢竟然转身走了,被什么追着似的。
秦书先是愣了,摸了摸嘴角笑得开心,没一会儿又有些心酸,还好还好,颜如玉还是那个颜如玉,即便他披荆斩棘,满身的算计仇恨与担当一路走来,他也还是那个颜如玉。
心里藏着个孩子的,初初遇见宋进的颜如玉。
今日与往昔,他其实并未有多大的改变,没了宋进,他依旧将他自己保护得那样好,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好更强大。
颜如玉,他是这样的坚强。
颜如玉一路走一路将秦书骂了一通,思来想去的,觉得秦书这模样,里头肯定有赵子宴一份儿,怪不得那日赵子宴笑得那么狡诈!于是又狠狠骂了赵子宴。
到了就寝时分仍然不解气,抱着锦被将赵子宴做过的缺德事数来数去,在心里替赵子宴早亡的父母教训了他一番,他自己禽兽就罢了,还撺掇着别人!
☆、第九十章
翌日赵子宴满面笑意如春风,和太子一起早朝,见着颜如玉,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却不想颜如玉横他一眼,径直走了,赵子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百里璟精神不错,坐在龙椅之上也不见疲态,略略几句话,不咸不淡,颜如玉依旧是领了户部尚书的位子,谢过恩之后,颜如玉朝林浩勾唇,挑衅一笑。
林浩想起那时颜如玉在狱中说过的话,不由得骇然,他不明白,到了这时候,为什么颜如玉还是没死,为什么颜如玉总是不死,活像冤魂一样,生生缠着他,叫他不得安生!
到底是为什么!林浩银牙欲碎。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老天不公道,只是因果轮回,一报终会还一报,昔日因,所以方有今日之果,缺不了谁,也少不了谁。
数年之前,林浩等人合围宋进时,前因就已种下。
几日过去,朝中也甚为平静,没出什么大乱子,颜如玉休沐假到,秦书怀揣着商陆的那本医书,物归原主,只留了一份他自个儿誊抄的副本,藏在上了锁的匣子里头。
还罢了书,颜如玉却不在府中,秦书略一想,立刻就知道他去哪里了,转身就去寻人,身后的商陆怎么叫都叫不住,他还准备了些话要嘱咐,嘱咐完也就该回去了,不能总在颜如玉这里呆着不是?
一路寻到了柳月巷子,烟波楼里。
楼下大堂安安静静,正当黄昏时候,楼里花娘洗洗漱漱打起精神开始准备迎接客人,不一会儿丝竹声想起,便喧闹了起来,香伶对着镜子描眉,恹恹的没有精神,眉峰描了一次又一次,依旧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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