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正要出门,她今日在醉仙楼请了漕运的王夫人吃酒,闻言道:“你既然有怨念,便去跟父亲说,何必要在背后抱怨呢?”
刕鹤春将鱼竿一放,“你何必激我。”
他哪里敢说。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是没出去。若他真出不去了,便还要靠着父亲和三弟,到时候他在他们面前是没有脸面的。
他沉着气坐下来,心绪又乱了,干脆拿着钓竿又出去钓鱼,跟折绾一块出苍云阁。
两人要一块经过小花园。刕鹤春忍不住问,“王夫人好生生的又回来做什么?可是王大人有调任?”
折绾:“王夫人只是回来探亲罢了。”
其实是回来给小女儿说亲的。她还是想把女儿嫁在京都。
刕鹤春不信,折绾就道:“她跟着王大人去淮陵十几年都没有回来,就前两年因为于老夫人病重回来过一次,自然是念着家里人。”
刕鹤春抿唇:“王大人掌着漕运,是个厉害人物,你跟他的妻子相交要谨慎一些。”
折绾本走得好生生的,听见这话转身看他,“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相交两三年了,月月写信,哪里用你来说!”
她转身走了,留下刕鹤春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出神。
好一会儿,折绾走出了院子,他才怔怔坐在池子边放鱼竿。武先生本清晨陪着他已经钓过一场鱼了,结果刚回去,饭还没吃呢,又听闻他坐在了池子边。
武先生:“……”
武先生拿着钓竿跑来了。
他叹息道:“主家怎么也不歇会。”
刕鹤春盯着水面,面无表情的道:“先生,你看,我如今连门都出不去,便成了睁眼瞎,更要做个天聋地哑,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武先生大为头疼。这几天不是已经逐渐好了么,怎么又开始说这种丧气话。他问:“这又从何说起?”
刕鹤春抬头叹息:“我如今是连我家夫人也不如了。”
她今日去越王府说闽南茶叶,明日跟王夫人说漕运船只。她倒是成了在外头走的。
从前他忙着自己的事情,便也没什么感觉。如今他被关在府里,她这般四处忙碌,这种感觉便格外强烈起来。
他自嘲道:“再过一阵子,我怕是连小儿都比不过了。”
武先生还是要为折绾说一句话的,道:“大少夫人自来都是比别家的女子要强些,主家难道现在才知晓么?我听闻满京都的世家夫人们都夸少夫人聪慧能干。”
刕鹤春:“我也知晓。”
但确实是第一次感觉到。
他感觉自己今日在她转身就走的那一瞬间,莫名的矮了一个头。
这让他觉得惶恐。
“不过是出门罢了……”
明明什么都没变,只是他不能出门了而已。
却什么都变了。
他叹息起来,“等我将来要靠着小儿度日,怕是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武先生:“……”
就很难劝。
算了,还是钓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