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姐儿还说,她知晓我是全心全意爱护着她的,没有把她当成是宁昭的影子。在我这里,莺姐儿就是莺姐儿,不是谁的妹妹,也不是谁的姐姐,只是莺姐儿——我这般对她,她很高兴。”
但说完这句话,太后就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道:“以至于她突然病倒了,要去世了,还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不要伤心,她从来不后悔在我身边待过,她觉得跟我一块的日子很是畅快。”
但她越是这般,太后就越是不能原谅自己。
她哆嗦着嘴唇对折绾道:“你的运道一定要比我好啊——莹姐儿要好好的才行。”
折绾就点了点头,“她肯定会很好的。”
太后便看着她,突然道:“阿绾,你是不是想带着她去江南?”
折绾手一顿,而后诧异道:“太后看得出来?”
太后就笑起来,“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妖精了,哪里看不出你这点道行。”
可别人轻易不会想到此事上,便没人发现她的心思。只有太后这两年跟她常日里说话,从她看的书,做的事,慢慢的就揣摩出她的念头。
她说,“别人猜到你的念头,可能要吓一跳,但我什么没见过?宫里面的人来来去去,她们那些心思,我都猜得到一些。”
折绾就直言道:“我是想着去看看,这辈子总是要去看看的。但莹姐儿……还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太后就感慨道:“阿绾,你看着是个温婉的人,但骨子里却有些韧性在,你决定的事情,我只有支持你的,就如你现在愿意陪着我一般。”
总是人心换人心的。人这辈子难得能碰见一个待你好的人,碰见了,太后很是珍惜。
折绾没想到能得太后这番话,她握着太后的手,“多谢你。”
太后:“你还不走,是想着陪我?”
折绾就坦诚道:“不尽然是。想陪着您是一面,但我也忐忑得很,怕路上有什么万一,怕京都有什么变故。不瞒您说,我嫁妆铺子的生意虽然小,但手底下好多姑娘家都依靠着我活,有一天晚上我想明白这个道理后,便一点也不敢出意外,躺在床上都睡不着……”
太后被她说得笑起来:“瞧你这点出息!”
折绾也笑,道:“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什么经验都没有,京都又有太多牵挂的人,所以就总觉得没到时候,便也不着急。”
太后便问:“我能帮你么?”
折绾当然想过求太后,她点点头,“肯定能的。”
她轻声道:“无论是为您去闽南的普陀寺里祈福,还是说些其他的缘由,都是古往今来有的,并不算出格。”
太后闻言良久沉默,而后道:“我其实也想去五台山为宁昭和莺姐儿祈福。”
折绾好奇,“五台山?”
太后点头,“是啊,佛家圣地,我总是心生向往的。”
她道:“你先陪我去五台山住一住,等回来之后,我便跟皇帝说,让你替我去普陀寺为宁昭和莺姐儿祈福——我这些年挂念她们,受了不少苦,皇帝必定会同意的。这般便顺理成章,你往返有人护着,我也安心。”
折绾心颤了颤,半晌没有说话。太后握着她的手,提心吊胆的,“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折绾瞬间低头掉了眼泪,第一次跟个孩子一般委屈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想了很久的事情,执念了许多年的东西,总觉得千难万难,即便是做好了打算,铺了多年的路,我心里却总觉得没底,但您说出来这一刻——我就知晓,我是有底的。”
太后就搂着她哄道:“我知晓,我知晓,你这个孩子,一路上走得艰难,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