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怡然的身体猛的一阵,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推,沈嘉昊被她推得重重摔在沙发上,而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一个踉跄朝后面退了好几步,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坐在地上。她稳住身体,喘着粗气站在那里,背后因为刚才的折腾已渗出汗来,在初秋的夜晚里如冷汗般冰凉。
沙发上的沈嘉昊挣了一下,坐起来,他并没有喝醉,或者说酒醉三分醒。他僵直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在落地灯昏暗的光线里死死的盯着几步之遥外的严怡然,她背着光,他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酒精强烈的刺激着沈嘉昊的肾上腺素,他屏住呼吸,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今晚也要得到答案,一个等了一年的答案。
两个人就这么对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严怡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恭喜!你们早该如此。”
说完,严怡然转身朝楼梯走去,一步一步走得虚浮。
清冷的声音伴着黑夜中的空气刺进沈嘉昊耳里,几乎穿透耳膜,刺进心里,心上拔凉拔凉的疼。他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冲着楼梯吼道:
“严怡然,你给我站住!”
正要抬脚踏上楼梯的严怡然被这一声怒吼生生震住,紧绷着身体背对着沈嘉昊生根一般站住。
“严怡然,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当初为什么要离婚?难道就因为杂志的那一则报道?既然介意为什么不问清楚?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你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严怡然,婚姻在你那里就只是儿戏吗?离婚在你口中讲得如此轻易。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她的泪水,她哀怨的质问让他憋在胸口的满腔怨气全数泄去,他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晃了一下,随手赶紧扶住沙发背。
命中注定的很多事终究要面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纵然心理医生心慈手软的放她一马,但,是命就躲不过。
严怡然双腿发软,再也支持不住的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身体微微的颤抖,哭没有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外淌。
沈嘉昊看着楼梯前的颤抖的那团身体,他知道她在哭,虽然没有声音,但有泪水。他牙关紧紧的咬住,拳头在身体两侧死死的握住,是生气,更是手足无措。他的印象中有她撒娇的样子、嗔怒的样子、开心的样子,唯独没有她落泪的样子,就连在她爷爷去世的葬礼上,她咬着牙也不曾落泪。她说“打小爷爷就不喜欢看见人哭,泪水是最无用的。”她在他心里一直是倔强、叛逆、独立、理智、通情达理的女人,泪水从来不属于她。她的泪水对他来说是震撼,撼动他的怒火,深深地震进心里。
若她如泼妇一般无理取闹地找他申诉,讨个说法,他尚且可以理直气壮,但如今这般低微的啜泣,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秋夜的凉风从窗外轻拂入屋,略带苍凉地拂过僵持着的两个人。沈嘉昊不知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终于忍不住朝楼梯前那团蜷缩着的身体走过去。高高的个子站在她旁边,身侧的拳头已经松开,十指张在那里伸过去,停在她身体旁边,竟不敢碰。从没有哄过女孩子的他,此时他只希望有个人来告诉他该如何动作。
这时他不禁苦笑,他沈嘉昊何时这般无助过?
“然然……”
手脚无力,就连说话也词穷了,只能软软地唤着她的小名。
沈嘉昊的这一声小心翼翼的叫唤,引得严怡然更是哭得厉害,竟哭出声来,歇斯底里的哭出来。
沈嘉昊更慌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两只不知如何收放的手再也忍不住轻轻落在严怡然抖动的肩膀上,他的触碰让肩膀微微的震了一下。
严怡然从膝盖上微微抬头,哭得略带沙哑的声音怨气的说道,
“沈嘉昊,当初你又为什么答应离婚?你不就是想跟肖琳琳在一起才答应离婚的吗?我提离婚不是正合你们意。”
当年提出离婚,严怡然不是不后悔的,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沈嘉昊听着赌气的略带怨气的声音叹了口气,是啊,她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她草率的提出离婚,他当初赌气的便答应了。若然他们俩又一个坚持一点,理智一些又何止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胸口憋住的那一道闷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泻而尽。如此这么一高一矮的回忆往事实在不合适,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哭泣的蜷曲的背影。
“然然,起来,地上凉。”
她起初不愿动,哭得没有力气的她最后还是没能与他强壮的手臂抗衡,他稍稍一使劲儿已经几乎把她提起来。
她被他半扶半抱的回到客厅的沙发前,他双手圈着她,她的身体在他灼热的体温里更显冰凉。
他紧贴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然然,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沈嘉昊何曾对谁有过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