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熊廷弼把头一昂:“我深信我大明本土的精锐就算对上西贼几倍的精锐也会不落下风。但是,后勤啊!子弹弹药打光了,那冲锋枪还不如大刀长矛呢!是,西贼的弹药是要从欧洲本土运送过来,单算路上消耗的时间,绝对比我们翻越若开山脉的时间多得多!但是,人家是一次几万吨,十几万吨的海运。而我们是几百吨的山路运输啊!在坎普尔,依托防御体系,守一两个月没问题,若是敌人驱使印度人来消耗我们的子弹呢?若是敌人围而不攻呢?”
“所以。”他站起身来,朝着朱由栋深施一礼:“皇上,我大明拥有印度也不过就三年,虽然这一下子丢掉会很痛。但是三年多前我大明没有印度的时候,国势依然蒸蒸日上。现在就算丢了印度,也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时候。只要我们把更多的将士保存了下来,臣深信,待得我们的海军重新拿回优势,不,就算是取得均势,我们依托保存下来的精锐,也能迅速的拿回印度!”
看了一眼双目完全没有聚焦,仍然在不自觉的用手指敲打座椅扶手的朱由栋,熊廷弼跨前两步:“皇上,存人失地,人地两存。这可是您说的啊!现如今我海军拿不到制海权,陆军在印度拖久了,真的存在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臣请皇上同意,让北印度的陆军撤退到达卡。若是事不可为,允许他们沿着若开山脉撤退到缅甸!”
呵,存人失地,人地两存。这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便是如朕这样的穿越者,面对印度如此肥美的土地,也有些割舍不下,刚才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用现有力量翻盘呢。
不过,熊先生的话,虽然激进了一些,但从军事角度来说,是正确的。
但,军事正确了,政治呢?别说其他的,就是从印度回来的那一批官员,以及他们带回来的一大群家眷如何安置都够让人头疼了。更不用说,当年跟着大明打印度出了大力气的各个藩国,在齐齐丢了一大块相当于各自藩国本土的土地后,大明需要如何安抚,才能保证这些藩国的忠诚度的问题了。
又长考了一阵后,朱由栋再次开口道:“对于李永芳的问题,御马监准备如何处置?”
刘时敏起身道:“皇上,奴婢以为,此贼应当诛灭三族!但因为此贼早就将家眷接到了印度,唯一在我大明一方的长子又有大义灭亲之举。所以,这要执行,只能是启用暗杀手段了。”
“皇上。”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起身道:“臣愿亲自率人潜入印度,务必灭了此贼满门!”
摆摆手,让这两个家伙坐下,朱由栋嘴角微微扯了扯:这个李永芳,历史本位面上是大明将领中第一个投降努尔哈赤的。投降过去后,娶了女真女人不说,连从此之后生下来的孩子也全都是取的女真名字,也算是厚颜无耻至极了。哎,有时候身为穿越者真的有点困惑,一方面不断暗示自己要有宽容的胸怀,不要因为人家还没有犯过的错就对人家区别对待。但另一方面,这祖大寿、李永芳的表现,真的让人失望啊。
不过,暗杀这种事情就算了。且不说因为人种的问题,大明在印度溃败后,汉人在印度,尤其是南印度,肯定是寸步难行,刺杀在技术上很难实现的问题。就是纯粹从政治上来说,我大明煌煌天朝,怎么能像社会的痞子一样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李永芳,若是运气好,我大明还没有打回去的时候就死了也就是个挫骨扬灰。若是后来落到我大明手里,朕会对其公开审判,然后让他领教一下自朕出任监国后就从未执行过的凌迟是什么味道!
至于这个李延庚嘛,哼,历史本位面上,李永芳为了取信满清贵族,休了自己的发妻——也就是李延庚的生母。但是这位李延庚还是很滋润的做了‘我大清’的官。所以,此人到底是不舍故国,还是敌人派进来的间谍,这是需要小心处置的。
“众卿,听大家讲了很多,朕也想了很多。现在,朕提几条意见。”
“臣等恭请皇上示下。”
“其一,民生方面,内阁拨款给云南布政司和蜀国、楚国。让他们做好接纳从印度败回的官民家属的各项准备。短期安置后,要尽快给这些人安排新的工作。
其二,经济方面,银行对相关商人要进行仔细甄别。确实因为印度失陷导致经营失败的,不要急着催还贷款。同时在这个时候,国内的稳定压倒一切,纸币发行,暂缓。
其三,军事方面。朕准许目前在北印的部队自行决定去留。必要时,可以撤回若开山脉以东。另外,枢密院下一道命令给雪区的满桂。让他率领一支部队,走克什米尔,去接应曹变蛟和左梦庚。那支部队虽然人少,但也是我大明自己的部队。
其四,宣传方面。张世泽,如实告知我大明百姓,西贼入侵,我大明在印度惨败。但是这引导方面,尽量往李永芳身上多带一些。”
“是,臣领旨。只是皇上,这李永芳的长子,叫李延庚的?要不要正面宣传?”
“不可。相反,此人回到大明后,田尔耕,锦衣卫要派人将其控制起来,严加审问!朕怀疑,这是李家父子的双簧!就算是审问不出什么问题,此人也要提前退役。总之,六大报在宣传的时候,提都不要提这位李延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