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未反应。
另一当事人呆坐,或许时林指甲稍锋利,令他吃痛,望过来的目光染带几分不可思议。
“时林你干嘛!!”
怀中人一跃而起。
似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大白软糖刚想爆发,可惜双腿时好时坏,能跳起来跟时林叫嚣,已经是米欢的极限。
这不,还没坚持三秒钟,他就跟刚煮好的面条般,软趴趴歪倒在床铺,哎呦一声往旁边摔了个人仰马翻。
事发突然,时林反应慢了半拍。
直到人捂住后臀哼唧,双眸浸满泪汪汪水花,贝齿微咬住下唇,控诉眼神尤怜,时林才恍然回神,忙坐起身去握他过分无力的脚踝。
“疼不疼……”
无论是谁,都无法冷静面对米欢的泪眼汪汪,尤其入手肌肤冰凉,摸得时林不禁心生困惑:就算是气血不足,怎么会在三伏天里冷成这副模样?
他还未深思,头顶落来力度,夹杂几分不服气,拇指用力抓乱他头发,嗓音中蔓延开几分哭腔。
“你怎么能这样!你、你明明是主角……”说话间,米欢打了个哭嗝,他长相本就毫无气势,全靠大声讲话为自己撑起半边面子。
他本以为时林的种种行为,能撑得起“主角”这二字所含意味。况且,时林长得本就偏冷淡,做事风格也着实与他容貌沾边,米欢本想找到通关秘诀前好好在人身边待几个月。
结果呢?
谁料时林竟趁他睡得意识模糊,做出来这种称得上流氓的事,这哪里还称主角,这明明是大笨猪!
米欢的大脑虽混沌成麻,身体因磨蹭后导致的疼痛无法压制,他狼狈不堪蜷缩,试图用目光抨击罪魁祸首,还不愿让对方看清湿润眼角,整个人恨恨埋入被中,近露出一小只红透的耳。
他觉得自己隐藏很好,也展示出对时林刚才行为的愤怒。殊不知,任何情绪碰到他的五官,都能化成软绵绵的甜蜜撒娇。
“……”
时林缓缓呼出口气。
记得之前在大卖场打工,下班时会经过专卖精品手作糕点的面包店,橱窗里总摆着近两米的翻糖蛋糕,标价是时林工资还要多个零。
那时,时林仅是一扫过。
他也没去想,会有谁能花大几万块钱,去买一个都无法存放三天的东西。
但眼下要是问他,如果米欢想吃蛋糕,会给他买小摊小贩的廉价面粉与奶油做成的面包吗?
不会。
时林甚至无需考虑,便能给答案。
有钱吗?没有。
可他舍不得。
至于原因,正是了解过米欢的成长环境,时林才无法说出口。这是独属于少年人在步入青春期的尾巴,那脆弱敏感无法言说心。
他早不记得自己看了多久。
只记得回神时,原本撅屁屁趴在被子里的米欢歪斜,整个歪进铺褥,呼吸平稳渐缓。
似乎方才还蒙头哭过,薄被湿了一小点,长睫湿漉漉,脸颊微红,嘴巴不安分轻抿又松开,露出略粉舌尖,很快因人转身寻不得见。
眉尾被小绺黑发盖住,生怕他睡起来不舒服,时林帮人撩起别在耳后,也没下步动作,就这么坐床边,目光始终落在米欢侧脸。
良久,一声长叹飘散。
“小先生啊。”
这栋位于城中村的房子虽写于时林名下,装修还是几十年前风格,掉了漆的橱柜与满是尘的椅子腿,时间仿佛瞬间倒退半个世纪。
用杂布做的窗帘晃晃悠悠,风吹起边角,沿着料边翻滚。好在蚊帐隔去大部分热意,况且被时林撩起半个角,风扇以最低风速缓缓吹来,没有驱散热的功能,倒更像是流通空气。
椅子搬动和走动的脚步声细微,快得也就几秒钟时间,竟未打扰到床上鼓包分毫。
米欢一觉睡得很沉。
他醒来时,入目是略显发黄的白色蚊帐,细密网眼后是灰旧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