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捡起地上的绣帕,忍着痛,颤颤巍巍的走出柴房。
此后毕生,只为仇恨而活。因为他已一无所有!
花娘知道,他一个人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可寻,若是她也跟着走,叶惠征势必会赶尽杀绝。他已为她落得如此下场,她哪里舍得让他将命都丢在这里。
回到房间,花娘快速的换去染血的衣衫,拿出绷带绑缚大腿上的伤。她只是用刀子在大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让他以为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如此一来,他才能死心的离开。
这世上,没有比仇恨更坚强的意志。
有了恨,他才能活得长久。
否则身残之痛,她无法想象,他这样骄傲的人,如何能活下去。
只是……他是走了,可是她还在。
放了慕白,她难逃一劫。
花娘轻叹一声,就看命吧!
许是叶惠征确实对花娘动过心,又或者是傅音真的替她求情的缘故,叶惠征得知花娘因为青梅竹马之情而放了慕白,终将花娘驱逐至北苑自生自灭。
花娘想着,这样也好,避开了一切的恩恩怨怨。
只是傅音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彼时在淮月楼,花娘的舞姿是最好的。名动京城,舞动天下,留下花娘一命,就是为了让花娘偷偷的教叶蓉跳舞。
这事,唯叶惠征知晓,故而从未有人看见叶蓉跳舞。只因她的舞蹈出自花娘之手,花娘乃北苑卑贱之身,自然不能让她的身份污了叶蓉的名声。
后来,花娘在北苑生下了叶贞。
因为去北苑前,叶惠征与花娘发生过关系,对于叶贞是不是叶家的孩子,除了花娘无人知晓。
所谓贞,叶贞早年觉得是因为别人认为娘亲不贞,所以才故意取这个字羞辱。直到慕青讲了一切,叶贞才算明白。贞,是娘亲对父亲的一种执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执念。
守贞,只为梦中的慕白。
谁都不知道当年慕白去了哪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任凭叶惠征四下搜捕,也没有找到慕白。
再后来的后来,宫里的御膳房里多了一个慕青。那一手的花卉厨艺好得惊人,以花为食谱,得当朝兰妃的赏识,从低等太监,逐级提拔成了一等大太监。
不久之后,慕青入了御书房,做了御前总管。
培植党羽,拉拢朝臣。
先帝越发的身体不济,渐渐地朝政大权旁落,朝中分为三党。
分别是洛云中为首的将,国公府为首的臣,以及慕青背后掌权的官宦。
大彦朝崇光二十一年,先帝薨。
叶惠征拥立太子轩辕寒登基,孰料登基当日,镇国将军洛云中与当朝宦官慕青发动宫变。轩辕寒逃出宫外不知所踪,二皇子轩辕墨登基为帝。
此后,轩辕墨逐渐削去叶惠征的军政大权,而又被洛云中窃取,不多时轩辕墨立洛云中为盈国公。为此慕青创建东辑事,与洛云中抗衡。
鲁国公府,就此没落。
番外 九千岁10
只当太监绝户,却偏生得还有一丝血脉。彼时年少气盛,却不知她隐忍之深。站在东辑事的正殿之前,我看着一手创建的恢弘。这生与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只是我要的终究没能得到。
人皮灯笼,掌中骨簪,谁能明白我此刻的心。
原以为她贪慕虚荣,原以为她冷漠绝情,却在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叫叶贞的女子时,便开始瓦解了尘封的过往。
容颜可易,眼神不变。
她低眉时的眼神,像极了莲儿,却比莲儿更坚毅,隐隐透着恨意。
谁能知晓我如何苟延残喘的爬到今日的位置,做猪做狗,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平整个鲁国公府。
这宫里,没有半点人性。
年长的欺负新人,我便忍着,每做错一件事,便挨上几顿鞭子。痛了就不会忘,下次就会牢记。今日的隐忍,是为了来日的践踏。今日的蛰伏,只为来日的屠戮。
身上每一道鞭痕,都是为了告诫自己,唯有做人上人,才能不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