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次关于梦想的班内小演讲,封谦骄傲地说他要成为猪八戒,被同学哄笑着赶了下去,老师让他重新写份作文,想当猪八戒不能算梦想。
封谦不服气,大声嚷嚷:“为什么不算呀,我就要当猪八戒!”
但随着一年年长大,他并没有完成儿时的梦想,也不会再没心没肺地喊“我要当猪八戒”,他长成了白龙马,外面披着一层看似实现阶级跨越的身份,却活得比谁都累。
封谦不自由,不畅快,封恒要他回来,却让他脖子上挂枷锁,嘴巴上绑胶带,他撕扯挣扎,于是被抽得伤痕累累,瑟瑟发抖,活得连路边野狗都不如。
和高应发生口角的那晚,高应讽刺他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他高声回骂:“我是私生子怎么了,你羡慕我能进封家大门?羡慕死你,投胎我跑得比你快,我先投的好胎,你下辈子记得跑快点。”
可真的是好胎吗?
封谦举起手机无目的地翻滑,吴可越留在泸城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封家那边,洪杉知道后必然要作怪,他不敢问封文星要太多钱,以免引起怀疑。
但哪里还有生财之道?
封谦划拉朋友圈,忽然注意到一张花里胡俏的图片,加粗彩印“三小时保底五百,提成无限,各凭本事”,发广告的人封谦不认识,也许是某天扫红包随便加的。
他立马来了精神,不认识不要紧,聊两句不就熟了,他最会跟人聊天。
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封谦眉开眼笑地跑出走道,挑了个阳光好的位置自拍一张,敲开那人小窗,二话不说把图甩过去。
——Hello,你看我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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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第一天来嘴都放甜点哈,蹦的带劲些,你蹦的好,人家看高兴了打赏就给的多,蹦不好,累死累活就只能拿两百的死工资……”
封谦紧张地四处张望,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名字取得好听,叫“笙宵乐名人国际”,外面看着正经,可跟领队越往里走路过的人穿着越暴露,几条白花花的大腿把封谦眼都看直了。
领队像个搞传销的,手舞足蹈地在前面说要如何如何努力,如何如何活跃氛围,封谦听得一头雾水,等领队说到什么“摸大腿”“带你走”之类的,他发觉不对,捅了下身边人,小声问:
“哎,我们这不犯法吧?”
“犯啥法啊,看你胆子小的,没来过啊?”
说话人穿得骚包,紧身牛仔配皮夹,身上还散发一股浓到刺鼻的劣质香精,封谦莫名想起佘九涟,只是这味道跟佘九涟差远了。
他牙根有些发痒,好像快一周没咬人了。
“领队刚说的是女生那边,看到没,右边那群美女,咱氛围组不用陪睡,再说了,你一个男的,富婆找你怎么着也是你赚啊。”
骚包男上下打量封谦一番:“大学生吧,穿这么朴素,小心等会儿进场被人当未成年赶出去,别说,你这长相真有可能被富婆盯上。”
封谦当然知道自己帅,这哪需要别人说,不过他更在意男人的另一句:“我还会被当成未成年赶出去?”
“不确定,听说偶尔有保安来查。”骚包屁股顶他,“这样,我哥也在这工作,等会儿我给你带他那去收拾收拾,保准让你成熟几个倍儿,富婆见了走不动路,直往里裤缝塞小费。”
一听可把封谦感动坏了:“真的?!那太谢谢你了,赚到钱明天请你喝可乐!”
骚包嘴角抽了下:“……谢谢啊,可乐杀精,你也少喝点吧。”
氛围组,封谦顾名思义,觉得就是活络夜场氛围的,跳一跳蹦一蹦喊几嗓子完事,顺便卖卖东西,看看美女,乐呵乐呵钱到手了。
他哪能料到自己十点进场,没到十二点就踉跄着钻进厕所,扒在马桶边上吐的要死要活。
来找他喝酒的太多了,男的女的,正常的不正常的,跟他妈饿狼一样眼冒绿光,端着酒杯围在他边上,一口一个“哥哥”,请他喝各色各样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