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套,殷嘉茗也只得硬着头皮,伸手去解司徒英雄的衣服。
入手黏糊糊、滑溜溜、湿哒哒,他不过是在解衣扣时稍稍用力了一些,整只手掌就直接陷进了死尸因腐败而软得不可思议的皮肉里。
这温度、这手感,殷嘉茗发誓,有生之年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他解开尸体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将司徒英雄的衣襟从它腐败的皮肉上半揭半撕开来,露出了被不明液体浸透的衣服内袋。
袋子鼓鼓囊囊的,确实像塞了一叠什么东西。
殷嘉茗心脏再度狂跳了几下。
这一次倒不是恶心的,而是当真感到了兴奋。
他用两只手指探进口袋里,夹出了那叠湿漉漉的钞票。
殷嘉茗翻出土坑,在坑边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就着手电的光,开始摆弄那叠钞票。
大家应该都有一个经验,那就是湿透的纸张很容易弄破,若是想完好的检查濡湿的纸制品,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它干透。
然而殷嘉茗没有这个时间了。
他只能一手支着手电,另一只手轻轻地、一张一张揭开黏在一起的钞票,直至翻到最里层,露出了一张折了两折的白纸。
“呼——”
殷嘉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再度屏住呼吸,用捻着一片花瓣的力道,非常小心地,揭开了那张纸。
那确实是一张便签纸。
因是放在了衬衣的内袋里,又被好几张钞票层层包裹在其中,保存情况竟然意外的好,不仅纸片上那些用圆珠笔写成的字迹一清二楚,连纸片顶头一枚小小的鲜红色油印图标都清晰可见。
——那是金城大学的校徽!
殷嘉茗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在此瞬间,他赫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凶徒身份的重要线索!
——怎么办!
他的脑中顿时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殷嘉茗当然可以现在就带着纸条离开,开车到某个公众电话亭,给警方打个匿名电话,告诉他们司徒英雄的所在,并把这张纸塞进信封里,再丢入邮筒,寄到警察局去。
但有了先前那大半个月的经历,殷嘉茗并不觉得金城警方当真会因为一通电话就认真替他洗刷冤屈。
恰恰相反的,他认为警方更可能将司徒英雄的死扣在他身上,让他把抢劫杀人的这口黑锅背得更牢靠一些。
而且一封自称装着“证据”的匿名信,对策总部可能一天得接到十好几封,会不会重视,又何时才会落实调查,殷嘉茗根本无法控制。
把证据交出去,就相当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警察局那些个葡国佬高层身上……
殷嘉茗用力一咬牙。
——不行!
他对自己说道:
——不能给他们!
与其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交给警方,还不如将“希望”揣在自己手里!
打定主意之后,殷嘉茗又思索起了应该如何展开调查。
就目前看来,能在“查案”这件事上帮到自己的,就只有叶怀睿一个人了。
可阿睿跟他之间隔了整整三十九年。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物是人非,即便翻阅故纸堆,校史记录都不一定能翻得全,就更别提早年间的人事变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