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拿过掌柜的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掌柜的,我今天就要这些东西。”
掌柜的拿过吴嬷嬷写的纸,捋着山羊胡看了起来,蓦地,捋胡子的手僵住了,“吴大娘,你没弄错吧,这些药材要是放到一起可是打胎用的。”
毕竟是医者,总不忍心看到一些事的发生,没想到他的好心提醒反倒让眼前的吴大娘落了泪。
吴嬷嬷也是演戏高手,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掌柜的,不瞒你说啊,我那小儿子去的早,媳妇一个人在家,她非常能干又贤惠,对我又孝顺,可是,村头的张麻子,有一天乘我不在家,我儿媳妇又睡着了,硬是把她给玷污了,我儿媳妇……哎……”
吴嬷嬷点到为止的把接下来的话都省略了,掌柜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了吴嬷嬷的心。
大历有法规,不管女子是不是被强暴,要是和丈夫以外的男子有了关系,一旦被发现,就算是丈夫不深究,那都是要被浸猪笼的。
他的姐姐就是因为被人玷污后,姐夫出面保没保住,硬是被她婆婆浸了猪笼,想到把他一手带大的姐姐死得那么凄凉,掌柜的就老泪纵横啊,“吴大娘,有你这样的婆婆,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如果我姐姐的婆婆……”
他用袖子随便擦了下眼睛,“哎,不说这些了,我再给你开一副流产后止痛收宫的药。”
吴嬷嬷连声道谢,拿着两幅药走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走进了药铺,这是个年轻公子,一开口,却直接是要和吴嬷嬷一样的药。
这个年代虽说还没什么病人隐私一说,吴嬷嬷的话却是触到了掌柜的伤心往事,对着年轻的公子就一声冷哼,“看你年纪轻轻,竟然不学好。”
这个年轻公子打扮的人,其实就是逃婚的徐清丽,她本来是打算四处游玩的,没想到人还没出京城,就遭到了一帮人的劫杀,她的丫鬟为保护她死了。
为了给找出那帮杀手的幕后指使者,也是为了给陪她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的丫鬟报仇,她并没有离开京城,更没有回尚书府。
这段时间,她亲眼目睹了周碧欢找人代替她嫁入宸郡王府,也基本每天都在尚书府门口蹲点,她相信只要是狐狸终究是会露出尾巴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周碧欢行事本就很谨慎,因为代替徐清丽出嫁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行事也越发谨慎了,徐清丽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法证明找杀手暗杀她的就是周碧欢。
今天也算是老天也了她机会,她正在吃面,居然让她看到了周碧欢的贴身嬷嬷,看那个嬷嬷瞻前顾后,鬼头鬼脑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有鬼。
果然,一听掌柜的说这样的话,她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像尚书府那样的富贵之家,后院和皇帝的后宫差不多,龌龊肮脏的事,那是每天都在发生的。
徐清丽也算是尺一寸长一智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徐从才对她的教育本就很上心,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当即根据掌柜的话琢磨出了点意思,眨巴着眼,做出一副孝顺的样子,“掌柜的,实不相瞒,刚才进来的那个大娘,其实就是我娘……”
徐清丽胡编乱说一通,很快就从掌柜的口中套到了吴嬷嬷抓的是什么药。
徐清丽还真没想到吴嬷嬷抓的会是堕胎药,难道是府里又有女人怀孕了?
这么一想后,徐清丽还真想到了一个拆穿周碧欢伪贤惠的好方法。
……
正当有人在惊呼一声,老姚啊,你怎么写着写着开始写宅斗时,键盘一敲,已经转到了大历皇宫里。
訾容枫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皇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到白幡哀乐,“慈寿宫”安静如初,就像他刚懂事,每天一睁开眼那样。
朝门槛迈进去的脚,在门槛上方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朝里面走去。
宫女和太监都不在,殿里回荡的依然是檀香味,唯一不同的是,平时坐在软榻上的人,正躺在那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偶尔在颤抖一下,真的以为是雕像。
听到脚步声,他依然没抬头,声音低沉的仿佛能遇水结冰,“枫儿,你来了啊,再来看你母亲最后一眼吧。”
訾容枫走了过去,软榻上的人双目紧闭,脸上虽然已经没了血色,眉目间却很安详,她不像是死了,更像是睡着了。
訾容枫跪倒她身边,对着她的遗体叩了三个响头,“母亲,儿子对不起你。”
慕容南诏这才侧过脸看着他,神色郑重,“枫儿,你没有对不起她,真正对不起她的人是朕,如果当年,朕肯放弃这大历的天下,或许……”
目光再一次落到软榻上的人身上,眼中的帝王泪,就像是绝提的洪水,蜂拥了出来。
……
因为大历太后忽然崩,两国的战事也就拖了下来,暮雪瞳听到訾清汐死的消息,很震惊,看起来那么健康,雍容华贵的人,怎么忽然间就死了。
对訾清汐的死,她更担心的是訾容枫,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从小就一直在希望的母亲,就这样死了,也许最难过的会是他吧。
訾明月走进院子时,就看到暮雪瞳歪着脑袋在想心事,她是一国公主,有些事,即便她不想关心,也会传到她耳朵里,她也知道大历太后崩的消息了。
她也是担心暮雪瞳才到她院子里来看看,暮雪瞳和姜歌虽然都没说什么,她却知道訾夜鸢那道赐婚的圣旨是暮雪瞳给她弄来的。
訾夜鸢是她的一母同胞,虽说从小是被父皇亲手带大的,她还是比较了解“他”,訾夜鸢并不是个心胸特别宽广的人,要不是他继承了皇位,他的男儿身是父皇亲口对外宣称的,她真以为那是个和她一样的女子,才时不时的会耍些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