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之间﹐被温宝裕的这种神态﹐震骇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因为我素知温宝裕的性格﹐不是事情紧急之极﹐他决不会有这样的神态。
陈耳走过我的身边﹐一面走﹐一面道﹕“温先生﹐大师已经不要你去做什么﹐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如何可以阻止大师去进行他要进行的事。”
陈耳的话﹐虽然说得不是很客气﹐但是那却正是我要说的话。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著﹐看温宝裕如何回答。
温宝裕的反应﹐仍然奇特﹐刹那之间﹐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桶炸药﹐而陈耳的话就是火﹐使得他陡然爆炸了起来﹐他双脚一并﹐跳起老高﹐声嘶力竭地叫﹐不断挥手﹐顿足﹐槌胸﹐扯发﹐和把脚下的泥土﹐踢得四下飞扬﹐以表示他心中的极度愤怒。
他叫的是﹕“你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他……他……真正岂有此理﹐怎么可以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别说丧天害理了﹐稍有良知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方法﹐简直只有降头师才想得出来──”
我听到这里﹐实在忍耐不住﹐大喝一声﹕“说了半天﹐他的办法究竞是什么?”
在温宝裕暴跳如雷时﹐猜王只是阴森森地看著他﹐一句话也不说。
我一问﹐温宝裕不再跳骂﹐大口喘气﹐指著猜王﹕“问他﹐我事先答应了他﹐不向任何人转述他说过的话。”
我皱了皱盾﹐甚至懒得望向猜王﹐因为我想﹐猜王一定不肯说的──他要是肯说﹐早就说了。
可是﹐事情真出乎意料﹐猜王竟然立时开口﹐声音很平静﹕“我的办法是﹐叫蓝丝去冒充那个女子﹐让她到史奈大师那里去。”
猜王的话﹐说得十分乎静﹐可是我一听﹐登时像有一窝蜜蜂钻进了我的肋中﹐我满脑满头甚至整个人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感到不绝的嗡嗡声。
在这种情形下﹐自然无法再用正常的思考程序来想问题。我所想到的一切﹐都杂乱无章﹐而且是一下于涌出来﹐而不是有条有理地想出来的。
我首先想到的是﹐难怪温宝裕的反应那么奇特。
他和苗女蓝丝相识虽然只有半天﹐可是这一双青年男女之间﹐一见面就进射出火花﹐火花已经化为烈火﹐正在燃烧著他们年轻的心灵﹐这一点﹐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温宝裕在听到了猜王的提议之后﹐自然会反对。
因为照猜王的办法去实行﹐首先想到的是﹐蓝丝会遇到极大的凶险。
猜王的办法﹐是叫蓝丝去冒充那个女子﹐而史奈大师非得到那个女子不可的原因是﹐那女子是作为炼制鬼混降的媒介。
那女子之所以能成为鬼混降中的媒介﹐是由于她曾在强人死前﹐和强人有过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以史奈大师的神通﹐蓝丝去假冒那女子﹐一定一下子就被戳穿﹐而被揭露之后的后果﹐可想而知。
我一想到这里﹐总算有了头绪﹐我忙道﹕“猜王大师﹐你的办法行不通﹐史奈大师一下于就可以拆穿这种假冒。”
猜王一字一顿地道﹕“完全照我的办法﹐他至少要在一小时之后才拆得穿﹐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打算在最后关头﹐才令她出现﹐七天期限一过﹐强人真正成了死人﹐谁也不能挽救。”
他在说到“完全照我的办法去做”时﹐又向温宝裕望了一眼﹐而温宝裕又立时涨红了脸。
我留意到了这种情形﹐知道其中一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蹊跷在。但这时我心中的疑团已经太多了﹐在没有解决一部分之前﹐更引进新的疑团﹐只怕我的身子会被大量疑团挤碎。
我做著手势﹐大声道﹕“一步一步来﹐逐个问题来解决﹐先不说冒充﹐若是那个女子真的到了史奈大师那里﹐史奈会把她怎么样?”
猜王闪过了一丝尴尬的神色﹕“那是最深奥的降头术﹐只有史奈一个人才知道。”
我追著问﹕“刚才你说道﹐那女子是降头术中的一个媒介﹐通常作为媒介的情形怎么﹖”
猜王苦笑﹕“太复杂了﹐或许要用到头发﹐或许要用到血液﹐甚至拘出灵魂﹐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也有的只要轻碰一下。”
我的声音低沉﹕“这样说来﹐就算蓝丝假冒的身分不被拆穿﹐她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猜王抿著嘴﹐过了一会﹐才道﹕“可以这样说。”
我立时想说话﹐但猜王已抢在我的前面﹕“蓝丝极自愿进行这个计划﹐因为虽然事情有不可测的凶险﹐但作为一个降头师﹐如果能有机会和史奈在一起﹐经历鬼混降的练术过程﹐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奇)温宝裕闷哼了一声﹕“值得用生命去搏?”
书)猜王连眼也不眨一下就回答﹕“值得。”
网)温宝裕再闷哼一声﹐欲语又止。
我道﹕“既然蓝丝姑娘十分愿意﹐那你的办法﹐可以实行﹐和温宝裕又有什么关系?” ﹐
猜王望向温宝裕﹐温宝裕转开头去不看他﹐我道﹕“小宝﹐说啊?”
温宝裕怒道﹕“我说不出口﹐他那种办法﹐简直不是……不是……”
他找不出形容词来﹐猜王却接上去﹕“也是蓝丝要求的﹐她说──”
温宝裕双手掩著耳﹐大叫起来﹕“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