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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盶抱着孩子随心所欲转悠一大圈,眼见紧挨新建校舍旁边偌大的体委等建筑群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之中。庶盶突然发现,随着两边新建筑群的展开,一条崭新的滨东大道正在昔日的田野、荒坡中出现,仿佛其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已在眼前跳跃。
黄昏的天空分外美丽。自从搬进新建校舍,从来还没有细心品味过教学大楼及其附近景致,正好登高一望。抱着孩子,逐一走过二楼所有教室,学生们还在自习,庶盶同守在教室门口的老师们示意问好。三楼是学校和成教股办公区域,几乎整个楼层早已下班,只有学校办公室还有人在办公。庶盶觉得没必要打扰他们,便径直从外面走过,登上四楼。据说四楼由体委借用,尽管同样室内灯光透明,也都是下班后人去楼空。
穿过师生宿舍楼层,登上楼顶,整个墎州市隐隐约约尽收眼底。两公里外的大坝一带,与整个墎州市规模相比,显得如此渺小。不过,放眼大坝一带,除高楼大厦少了一些外,直观上与墎州城内并无明显区别。化工厂的房屋显得异常矮小,但隐约可见的占地面积却不容小觑,还是有种大气磅礴的感觉。环顾四周,不少超过四层的楼房不知何时就拔地而起,这与自己两年之前初来时所见景象,又有很大不同。
怀中的孩子似乎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可每当庶盶离楼台边缘还有一米左右,孩子突然反身用双臂紧紧抱住庶盶。庶盶惊喜的意识到,原来这小家伙对危险环境还异常敏感!看着醒来的孩子,正在用他那稚嫩的双眼,充满无忧无虑的甜蜜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庶盶的脸,嘴型在不停的变换着,似乎有无尽的话儿要与父亲述说,只是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来。庶盶突然想起,都一两个钟了,或许孩子该饿了:“走了哦,儿子,该回家家啰!”
庶盶一边将孩子递给晓晖一边说:“一两个小时了,恐怕他已经饿了吧?”见姨妹在一旁,庶盶惊喜的问道:“今天有空过来啦?在厂里怎么样、习惯不习惯啊?”“明天放假,就过来看看。厂里不错,习惯了。”姨妹说完,便帮助做晚饭去了。化工厂压力大减、孩子不再闹夜哭、姨妹对其工作安排似乎也还算满意,一家子其乐融融,庶盶感觉晚饭吃得很香甜。
学校给庶盶的房间紧靠楼梯间的一楼,门外便是正在建设中的滨东大道。室内原本属于三室加厨卫客套间,但楼梯间占去两个房间的位置(正好用来放置众多杂物),剩下一个房间做寝室,客厅内摆放了八套课桌还余有办公空间。美中不足的是,如有客人前来时,就得临时铺床才能留宿。可能由于一楼临街可以作为铺面具有商用价值,在设计方面一楼与二楼以上教室结构有所不同,即一楼的客卫厨室功能俱全,大概是为将后的铺面便于出租考虑。天色黯淡下来,不借助灯光室外几乎认不出人来。庶盶将孩子放在课桌上,陪着孩子一同抓着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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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不声不响挤进一个黑影,庶盶定睛细看,原来是易大海的妻子。庶盶感觉十分诧异,自己早已和易大海不曾往来了,怎么她一个人能够找到这里来(自己搬来这里,是易大海所不知道的),而且怎么不见易大海呢?庶盶立即招呼道:“嫂子前来咋不事先招呼一声,也好有所准备。嫂子请坐,吃过饭没有?”晓晖和姨妹也闻声出来。只见来人不发一言,径直走向靠近寝室门口的桌子,将庶盶随手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抓到手上不放。庶盶突然意识到不好,公文包中有易大海梦寐以求的特种物品采购、生产、运输、销售的许可证书,如今被她抓住不放,料想来者不善,大有不怀好意的迹象。
庶盶将孩子递给晓晖,转身对来人道:“看来嫂子今天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了?”“我是前来要钱的。”“我们从来没有什么经济往来,请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来要啥子钱?”“你前几天和我一起开了个房间把我睡了,然后许诺娶我做大老婆。还要我过几天先来拿一笔钱,并把这个提包留下让我先保管着,等拿到那笔钱以后再还给你。你黄口白牙亲自说出来的话,这么快就想不认账了?”她迅疾转身对晓晖说:“妹子,这个人可不是啥好人哦!”晓晖接话道:“我自己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肯定比你清楚,你就别在这里白费口舌了。”庶盶气愤道:“你编故事也该稍微动动脑筋,本人即或是外出采购也很少独自一人行动(实则普遍是独自一人),在当地更是两点一线十分有规律,哪有闲功夫与你开房。你编故事没有时间、地点,有哪个傻瓜会相信?”“谁说没有时间、地点了?”“那,你就说说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会不会编故事啊!”“时间是大上前天(前三天)的晚上,地点在墎州花园宾馆。”“哈哈!我说你连瞎编都没学会,你就永远学不会!”晓晖接着对她说道:“我告诉你,他最近一周的每个晚上都在这里寸步未离开过,这个公文包我今天亲自看见他提回来放在那,现在被你抢在手上。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彻底避开了一场家庭矛盾的风险,庶盶便打算缓和缓和气氛:“要我说啊,你们家的院子之大、楼房之气派,那可是在当地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你们一家人,在当地可谓是有头有脸、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可是喃,今天这档子事吧,你就太欠思量了。你不想想,要是这件事被你们左邻右舍知道了,难道不是一件特大新闻,将迅速传遍你们那里的十里八乡?如果是这样,就算是你们夫妻俩不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难道就不考虑你们膝下的一双儿女从此如何做人?所谓‘人生在世为儿为女’,先人的脸面和立场我们可以不要,但后人的脸面和利益我们就丢不起。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凡遭后人唾弃的父母,大多因为丢尽了后人的脸面和利益,最终在后人的谩骂声和世人的口诛笔伐中苟且偷生——这叫现世报。我们都是人之父母,是不是应该尽力避免遭后人所不齿及世人谴责的人生悲剧呢?”1019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庶盶进一步提醒:“你今天此行的目的不外有二,一是企图制造本人的家庭矛盾,二是想拿到特种许可证件进行要挟。但事实上,你的这些企图都完全落空了。关于制造我家庭矛盾,现在你应该得到准确答案了吧?关于利用证件要挟,如果我选择报案——将其被抢或被盗的真相公知于众,对本人而言不外等待重新办证,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损失?不能给本人造成丝毫损失。对你而言,有什么利益呢?你拿到这些作废的证件,四处将张网以待,你敢自投罗网、人脏俱获吗?所以,这些证件对你而言,是烫手山芋,不仅没有丝毫利益,并且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祸根。显而易见,你今天的举动,既不能损害到本人的任何利益,又不能获得自身所需利益,而且可能使自身颜面尽失甚至遭后人唾弃。所谓‘一失足留下千古恨’,在这个节骨眼上,希望你谨慎再谨慎、三思而后行方为上策。”
见对方默不作声,似有所触动,庶盶继续道:“我在想啊,你今天到这里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拿到这些对你毫无用处的证件,肯定另有目的。你看今天吧,时间这么晚了——都快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了,还不知道你吃过晚饭没有。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嘛。趁现在外面饭店、旅店还在营业,本人理当尽地主之谊,先安排客人吃住是刻不容缓的事。至于其他的事,明天我专门安排时间,具体事情具体商量。应该说,这才是唯一妥当的办法。”这时,姨妹自告奋勇道:“我带她去吃饭、开房间!”庶盶感到如此甚好,便将钱拿给姨妹。
来人提着庶盶的文件包转身欲走,姨妹抢先说道:“你得把这个包放在这里。”庶盶见来人拧着自己的文件包不放手,开始气愤地盯住来人的一举一动。来人突然改变态度:“我今天哪也不去。既然他说我是大婆娘,我从此就吃住在这里了。”来人似乎铁了心,要就这样耗下去。庶盶虽然十分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时间愈来愈晚,晓晖大声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寝室,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们姐妹母子挤在一起好了。”见来人没有异议,庶盶走进寝室,仔细检查了室内所有什物,发现有胶把钳、螺丝刀,庶盶拿在手上,继之放进杂物间。忽然想起寝室内的电风扇带有电线,必须拿出来。提着风扇,见电蚊香炉也带电线,一并拿上。庶盶对晓晖说:“这房间太小,寝室内的衣服都得拿走,所有杂物都要拿走,以免影响休息。你再找找看,我马上来拿。”庶盶环顾寝室,数次认真细看,除了被褥床单外,还有一个塑料盆用于孩子大小便,此外别无它物。见客厅内的课桌等难以收拾,庶盶当着来人的面,对晓晖说:“为了保障客人安全,这个寝室的门,我会从外面反锁。要进出这道门,只有用钥匙。另外,要是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我还要出去一下,我会将教室的大门从外面锁上。”继而对来人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现在就去报案,希望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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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盶踩上自行车来到汪睿住处,见室内灯光已经熄灭就寝。无奈,庶盶只得敲响房门:“汪哥,我是庶盶,打搅你们休息了。”稍过片刻,汪睿穿着睡衣打开房门,庶盶歉意道:“实在对不起,影响你们休息了。”“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嘛,我这里的门,任何时候都是对你敞开着的。说说看,一定遇到什么急事了。”
庶盶将当晚遇到的事,大致做了介绍。然后说道:“自己对这突如其来的荒唐事,实在是理不出头绪来,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请汪哥帮着出出主意!”“哦,我也是今晚刚知道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她却抢先到你那里来发狂了。是这样,易大海被抓了!是地区出动二十多名特警并由当地县公安局全力配合抓捕的,已经被列为墎州地区特大案件在处理。你看看啊,易大海前脚被抓,他老婆后脚就找到你那里来发飙,这样的人是不是打不得交道的啊?我估计啊,她拿着那几大证件不放手,或许是想要挟、被迫你帮什么忙吧?”“既然是大案要案,我又有什么能耐帮忙呢?”“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症结之所在。”“易大海为什么被抓,汪哥可有消息?”“目前只知道与国家严控物资有关,具体情况我明天安排时间专门去了解一下,然后告诉你。”
庶盶想到同易大海最后一次相处的情景,便对汪睿道:“和易大海最后一次接触时,他曾拉着我兜了一大圈,似乎故意要让我见识见识他的销售网络。并且,还特意让我见识他非法收购伪劣产品——牟取暴利的大手笔。当时,我对他飞扬跋扈的姿态十分厌恶,觉得他以邪压正意图太过明显,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就抱怨他不该让我见识他非法交易过程,曾讥笑他使用如来佛大掌法。随后又发出警告:化工厂守在墎州市的庙门口,就注定要烧这里的子时香。不曾料到,还没有轮到别人将他挤出墎州市市场,他却先整出这档子事来。”“看来啊,易大海的老婆找到你发飙,或许有答案了。你想想看,如果他们怀疑是你举报了他们,然后才导致易大海出事的呢?”
细思量,易大海他们多半是怀疑自己举报了他们。“汪哥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是这样,他老婆今天晚上的荒唐之举,就顺理成章了。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化工厂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产品去填补他的市场。现在举报他,‘猫扳甄子替狗干事’、损人不利己的傻事谁干?况且,提效降耗、强化内部管理,才是本人当前的头等大事。现在,化工厂连一个坚强的领导班子都还没有,可谓败絮其内,完全就没有可能跨大步扩产量。在化工厂还没有足够产品填补市场期间,有他易大海义无看守市场,可以防止其他真正竞争对手乘虚占领市场,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我怎么舍得扳倒他呢?当化工厂一旦拥有足够产品填补市场时,自然是一正压百邪,抢夺他手上的市场,总比在合法竞争对手那里抢夺市场要容易得多。总之,易大海他们怀疑我现在就企图扳倒他,原因在于他们过于迷信搞邪门歪道的能量——太高看自己。如果我全面理顺化工厂内部关系,充分具备占领市场的能力,一切只需用产品说话。对付一个搞邪门歪道的人,杀鸡犯不着用牛刀。现在的问题是,易大海的老婆未必听得进或者相信上述道理。这就意味着,她可能会继续胡搅蛮缠,我也将难以应付。”“这样吧:如果她今天晚上一切正常,明天我就联系相关职能部门,直接介入找她谈话,包你没事;如果她今天晚上有异常举动,你就立即报案,派出所二十四小时都有值班,直接让派出所出面处理好了。”庶盶感到烦恼的事已经有了妥善解决的办法,便立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