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将,清点人手随我出城。”
冷寒一声令下,孙副将迟疑了片刻,还是小跑下了城楼。
“兄长,此时是传出消息的最佳时机。”
冷寒点头,下了城楼,吩咐好了传令兵,手持长枪纵身上马。城门打开,兖州郡的士兵们纷纷朝着城门靠拢,冷寒出了城门,传令兵则在队伍最后,悄悄往邑都方向去了。
冷霖雨一袭青衣站在城墙上端,随着北风呼啸,裙摆及长发飘动,安或此刻已来到他的身旁,可利注意到了城墙上的冷霖雨,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冷霖雨感受到了投来的目光,她望向可利投来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带着一丝怒气,回瞪着他,安或将她拉到身后。
冷奕之和冷寒已经带领着众人,退回到了城门内。冷霖雨和安或下了城楼,冷霖雨赶紧上前,扶住冷奕之,她眉心紧皱。
城门被重重的关上,关上的一瞬间,冷奕之一口鲜血吐出。
“叔父。”
“父亲。”
冷奕之被马北背着,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朝柱国公府跑去。
“传医官。”冷寒高声呼喊道。
此时,城门外传来了,奴彧王军的欢呼声,一座久未攻破的军营,在这场战役中,结束了它的神话。
冷霖雨将受伤的士兵稍作安顿,便也匆匆回了柱国公府,安或、武曲和瑛娘此刻联合百姓,在街上帮助受伤的士兵们包扎治疗。冷霖雨回府的时候,冷奕之已经晕厥了过去。
长公主跪在佛堂,佛珠在手中转转停停,冷奕之的晕厥,让她心神不定,作为大延国的安平公主,她希望冷奕之活下去,全城的百姓们需要他,作为厉韵君,她却有些摇摆不定,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却是清晰可见。
冷寒、冷霖雨以及马北和一干将士守在冷奕之的房门前。
医官走出房门,朝冷寒见礼。
“小公爷,国公爷近几年来,为战事操劳过度,下官早就提醒过他,注意修养,如今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冷寒冲进了屋内,跪在了冷奕之的床前,握住他的手,冷奕之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躺着,没了往日的威严,如今只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半百老头。
冷霖雨也跪了下来,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他,坚定的看着他,“兄长,不到最后我们不能放弃,你要振作,兖州郡的将士和全城的百姓都需要你。”
马北及一干将令跪在身后。
“小公爷,国公爷吩咐如若今日一战他有何不测,便将虎符交由小公爷。”马北掏出虎符双手奉上,“马北的命是国公爷救的,国公爷和小公爷皆是马北的主子,此后但凭小公爷差遣。”
一干将令附和。
“但凭小公爷差遣。”
在冷霖雨的授意下,冷奕之晕厥的消息秘而不宣。
长公主听到覃嬷嬷的禀报,手中的佛串一不小心便断了,佛珠一个个滚落在四处。她望着四处滚落的佛珠,思绪随着珠落滚远。
延景十三年,
长公主厉韵君十四岁,延景帝设立国子监,为教化世家中的纨绔子弟,培养世家中的青年才俊,陛下御笔不分嫡庶,大延国的名门贵女和世家公子,都应上邑都国子监听学。柱国公府的大公子冷攸之和二公子冷奕之均在听学名册之上,国子监由往年的太子太傅裴朗及老将军蔺孺晨负责教学,主要教习礼、乐、射、御、书、数。
那一年,春风悄无声息的吹绿了整个大延国,邑都除了点翠的春色,还有络绎不绝的车马。各州县的世家马车也在其中,少年的冷攸之和冷奕之第一次来邑都,冷攸之掀开车帘,人声鼎沸的街市,错落有致的房屋,还有高耸入云的城墙,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国子监门口。
远处一女子红衣束发骑白马疾驰而来。
“吁。”
白马也停在了国子监门口。
“殿下,殿下……”一位小公公,提着书匣一路小跑,追着白马。
红衣女子正是长公主厉韵君,少女意气风发,傲气凛然。
教习堂里,武将世家两兄弟冷攸之和冷奕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公子冷攸之喜舞文弄墨才高八斗,性格开朗洒脱,二公子冷奕之则骑射出众舞刀弄枪,性格沉稳喜静。柱国公府本是世家大族,渐渐地冷大公子便结交了一众书友。不久后,冷大公子便在大伙的劝说下,第一次出入秦赋馆,一个民间书生聚集的场所,大家品茶饮酒文斗赏舞。
一时间,柱国公府大公子冷攸之声名鹊起,所作诗集被商人们制成册贩卖,连带着冷攸之的小像也被小贩们批量生产,邑都中的贵女和小姐们可谓是人手一张。
透过一扇雕花镂空窗,窗外的桃花朵朵绽开,长公主厉韵君靠在榻上,翻读着冷攸之的诗集,嘴角亦是一抹浅笑。
冷攸之现下是不敢出国子监了,每日的礼物都被同窗们给分了去,其中也包括长公主殿下厉韵君的,秦赋馆也许久未去了。今日是散花节,冷攸之是被好友硬生生的拉来秦赋馆,散花节是如梦姑娘在秦赋馆献舞的日子。秦赋馆早早挤满了人,名动全城的舞姬一舞倾城,谁的诗句被她点中,便可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只谈诗句不谈风月,即是如此也令无数文人墨客趋之若鹜。那一年,厉韵君爱上才华横溢的冷攸之;那一年,冷攸之在秦赋馆邂逅了如梦;那一年,邑都的贵女和公子们伤透了心。冷攸之和如梦,两个名声大噪的人物,在散花节一见钟情,一舞扣人心弦,一首行云流水,而后私定终身。所以,冷攸之拒了皇上赐婚,甘愿做平民百姓,被冷家逐出家门。可是,她的父皇为了皇权利益,不顾她的意愿,仍然要她嫁进柱国公府,嫁给了当时已被册封为世子的冷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