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被魏桓的恶劣惊呆了,对上那双翻涌着浓烈独占欲的黑眸,她顿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既无奈又忐忑。
好在事情还未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从进门起,魏桓的目标便一直是她,没将半点心神分到她依旧平坦的腹部,说明他并不知晓自己怀有身孕一事。
但此刻未觉异样,却不代表日后仍旧如此。
再过不久,她的腹部便会饱涨似的逐渐耸起,初时还不明显,等胎儿四五个月时,无论以何种手段遮掩,忍冬都没有把握能瞒过魏桓的双眼。
他犹如时常巡视领地的鹰隼,能察觉到最细微的变化,忍冬足够了解他的秉性,因此才愈发紧张,指尖不自觉的攥住袖襟。
“你不开口,就代表你同意了。”
杏眼盈着明显的懊恼,忍冬抬头与魏桓对视,恨恨道:“我同意什么了?殿下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又怎么能算曲解?”
分开的这两个月,魏桓最初是羞恼的,他不明白嫁给他有何不妥之处,才让陆氏一再推拒,将自己视为洪水猛兽。
他本想就这么算了,权当这个冷心冷情的妇人从未出现过,他好歹也是镇南王,行军布阵、治理属地、决断刑狱,桩桩件件都比男女私情重要的多。
他勒令自己不去想忍冬,可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他越回避,印刻在脑海中的一颦一笑便越是清晰,仿佛存心在和他作对。
魏桓能忍受髓海内不断翻涌的钝痛,却熬不过日日夜夜孤身只影的寂苦,他像是失去伴侣的孤狼,随着时间流逝,理智也几近分崩离析。
从那时起,魏桓就知道自己离不开忍冬。
既然离不开,莫不如把人夺回身边。
正当他呈请奏折,准备动身之际,忽然接到了麒麟卫送来的消息。
魏桓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他虽然不能笃定忍冬与他交合时用了药,不过瞧那女子提防警惕延神医的姿态,便知其中有异。
谁曾想连上天都在帮他,用血脉相连的锚牢牢固定住即将远去的小船。
平心而论,魏桓并不在意骨血存续,因为那个孩子诞育在忍冬腹中,他才有了期待。
为了不让忍冬太过警惕,魏桓只当自己未曾发现她有孕一事,指腹轻轻划过粉颈,数次流连那处柔软的肌理。
忍冬蹙着眉,思索着该用何种方式把人赶走。
还不等她想出法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四五人先后踏入医馆,为首的女子容貌清秀,正是日前在护国寺见到的丫鬟,她身后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应该都是宣威侯府的人。
瞧见站在忍冬身边的俊美青年,丫鬟愣怔片刻,也没将男子放在心上,回过神后,自顾自冲着忍冬屈膝行礼,面上带着盈盈笑意。
“陆大夫,夫人想请您前往侯府做客。”
“夫人的好意本不该拒绝,但近日医馆事杂,我实在分身乏术,过段时间再登门道谢。”忍冬委婉推辞。
那天在护国寺与焉氏碰了面,忍冬已经从她口中得到了答案,即使这答案不知真假,她也问不出别的,只是那种天然对母亲的濡慕正在一点一滴消褪。
毕竟她分得清真心和假意,焉氏虽是她的生身母亲,但在知晓她身份后,仍未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眼下一再邀她进宣威侯府,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魏桓眯眼打量着几人,似是想起了什么,薄唇覆在忍冬耳畔,笃定道:“你与宣威侯夫人相认了。”
听魏桓的语气,仿佛早就知晓自己与焉氏的瓜葛,那他为何不说?
“莫要胡思乱想,待会再跟你解释。”
魏桓将忍冬揽进怀中,淡淡道:“宣威侯夫人是以什么身份请忍冬入府。”
丫鬟是焉氏的心腹,在其身边侍奉多年,自然也听说过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譬如眼前这位貌美绝丽的大夫,便是主子与前任夫婿生下的女儿,而青年如此发问,想必也是个知晓内情的。
抬手擦了擦鼻尖渗出的汗意,丫鬟强挤出一抹笑,“月溪小姐体质虚弱,夫人请陆大夫进府,是为了给月溪小姐看诊。”
“既是以医者的身份,就要遵守医馆的规矩,即使宿小姐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也不能破例,这几日忍冬要为别的病患看诊,你们请回吧。”魏桓面带敷衍,显然对宣威侯府没什么好感。
丫鬟还想再劝,却被两名身形高壮的侍卫驱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