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这么回事。”韩信想了想道:“难道樊大哥就是为了这事儿不停地奔走吗?”
“这就怪了。七帮既要结盟,樊大哥为何又要杀了莫干?就算要救我们,也犯不着大开杀戒呀!依我看,这七帮结盟必然十分艰难,明争暗斗,纷乱不休,所以樊大哥才这般为难。”纪空手若有所思地道。
他心中其实还有不少的疑团,一时半会也无人解答,干脆坐在椅上,双手扶椅,双脚落地,双目紧闭,倒像是一尊直立的龟形。
这只是他无心之中摆出的一个姿式,其实,正暗合了补天石异力的养蓄之道。补天石本是藏在灵龟体内之物,以龟形为练功的姿式,自然事半功倍,大见奇效。
纪空手只觉一股暖流缓缓地在体内的经脉中蠕动,既不融入于经脉气血,又不游离于气血之外,若即若离,酥痒之极,突然把他带入了一种至静至寂的心境。
这种静,既不同于荒原月夜下的静,也不同于空谷幽兰之静,它更像是一种佛家禅定的意境,却不参佛,只养心。心静到极处,仿佛万里高空的浮云掠过,能留下一丝痕迹,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等到纪空手从这种静态中蓦然醒觉,韩信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窗外已是夜色渐深,更鼓声传来,已是上更时节。
纪空手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这闭目养神,竟然耗去了数个时辰,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就仿佛是自己在一刹那间冲破了时空的限制,才打了个转儿,出来已是另一段时空一般,让他感到莫名惊慌。
他却不知,他这无心中的仿龟而息,使得他的精神与灵觉在刹那间提高了整整一个层次,虽然离最高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已使他身体的各个器官比以前更灵敏数倍,甚至有一种超乎感官之外的灵异感觉。
他正想回到床上休息,人还未动,突然心中一震,蓦生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使得他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很不舒服的状态,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波及到了他灵敏异常的感官。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对纪空手来説,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这不仅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意识到了一股危机的存在。
他的目光似是无心,却又像是有意识地透过窗外,锁定在了数丈开外的一道院墙之上。
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除了院墙,还有几丛生长在墙下的花草之外,就只有那深不可测的苍穹暮色。
但不知为什么,纪空手却似乎感觉到那里一定会发生些什么,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已经超越了一般武技的范畴。
初夏的夜,除了蚊虫嗡嗡之外,还有蛙声,蛙声一片,好生聒躁,但听在纪空手的耳里,却感到这夜静得发涩,闹静之差,更如心境有别。
“这里是乌雀门的总堂重地,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有谁还敢这般胆大,闯入这里来找我的麻烦?”纪空手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怀疑自己的危机感来。
他笑了笑,认定自己必是神经过敏了,刚要转身,蓦然间,他的眼睛骤然一亮,便见那道墙头之上,平空生出了一条暗黑的人影。
那条人影来得虽然突然,却显得非常从容,浑身上下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几不可辨。头上罩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纱巾,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若非从这流动的眼芒中看出点端倪,加上纪空手的目力已呈倍数增长,只怕他一时之间休想发觉。
但来者显然不是弱手,就在纪空手发现他的刹那,那蒙面人的眼芒透过暗黑的夜色,透过窗帘,窒了一窒,与纪空手的眼芒悍然交触。
纪空手感觉此人的身影有点熟悉,但此时已不容他多想,脚步踏出,人如夜鹰般从窗口纵出。
他的身形轻盈如风,有御虚之感,落地时更是无声无息,轻若狸猫,速度之快,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当他以如此快捷的速度冲到房外时,那条人影突然不见了,就像是一时的幻觉。
纪空手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此人能在自己的目力之下隐形,説明其速度不仅快,而且释放出来的气机干扰了自己的判断,有这等功力之人,已非丁衡、樊哙这一级别的高手可比。
“这人是谁?看他的身手,已经超过了七帮中人武功的范畴,可是他却如此小心,以蒙面示人,难道説他是樊大哥认识的人,却又想对樊大哥不利?”纪空手的脑筋转动得很快,所以考虑的问题正是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可以想到的问题。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接下来他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直感,那就是对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也许,这位蒙面人就在左近。
想到这里,纪空手的手心渗出了一丝冷汗,毛孔翕动,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淡若无形的杀气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逼迫而来。
所庆幸的是,他此刻正背靠在一棵大树下,只须观察三面的动静就可确保自己的安全。这使得他体内现有的灵异之力完全可以驾驭身体的感官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但是事态的发展却并非如他想象,真正的杀机竟然来自于他身后的大树,这正应合了一句话:杀机总是来自于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纪空手骤感背上发凉,同时捕捉到了稠密的树冠发生了一点让人心惊的异动。他没有犹豫,连脚都未抬,就顺着脚下的石板滑移了七尺。
“叮……”一声几不可闻的金属之音传自身后,纪空手耳中辨得分明,这正是剑锋轻点在石板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