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傅时秋,干脆作罢。绝尘的情况比她刚离去时更为严重了一点,不过顾晚晴知道也仅限于此了。太后的病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
在此期间太子也组织了自己的势力与聂世成相互抗衡,可苦于手无兵权,加上太后已然甍逝,外戚之力渐渐势微,长公主虽然个性强硬,却也少理政事,几次抗争都以败绩收场。
到了晚间,长公主回到宫中,听说了今天的事又是对泰康帝狠发了一顿脾气,泰康帝很委屈。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尤其太后苏醒、绝尘病倒一事更给了他相信绝尘是神仙的理由,不仅再次封赏,对绝尘也更为信任了。
可惜,纵然有绝尘这么一个神仙替太后生病。太后还是没能坚持到春天。天气尚寒之时毙于慈宁宫,泰康帝悲痛欲绝,身体更为不济,却拒绝任何大夫近身,只听从同样缠绵病榻的绝尘之言。两人一起打坐炼丹。
本就少理朝事的他。现今更是不理世事。一心追求长生了。朝廷之中本就贪腐huiluo成风少有刚直之臣,泰康帝又松手放权,朝zheng大事由聂相聂世成全权把持,并将太子投闲置散,一时间聂相成为百官崇敬之首,新官上任,只知有聂相而不知有皇上,一时间聂家权至顶端。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顾晚晴的四年学习之期转眼已过大半。虽然现下朝野混乱。但她与顾家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他们只是大夫,于zheng事是一概不理的。
只不过最近听闻太子屡屡向泰康帝进言。泰康帝都置之不理,又一次竟将太子轰出丹室,聂世成随即以忤逆之名软禁了太子。还是让顾晚晴心生感慨。
泰康帝只能做个太平皇帝。一但出现权臣。便只能是被动挨打的份。可偏偏他还没有自觉,既想长生又想掌权。如果他当真一心追求天道。可不早早让位于太子。让太子拥有与聂世成一较高下之力?何苦弄出亡guo败相?
不过顾长德有另一种看法,对于太子的失利,很可能是养虎成患,也是这时顾晚晴才知道,原来逝去的太子妃是聂相的长女,聂相与太子是丈婿之亲,太子任由泰安帝宠信绝尘而不加劝阻,也有他自己的目的掺杂其中,他应是想以长生之术牵住泰安帝的心神,再想办法提前继位,可没想到聂世成虎大为患,竟撇开他这个太子挟天子令诸侯,自己过上了皇帝瘾,再细推敲,聂世成一早便将自己的儿子派至太子身边,很可能从那时起。聂世成便已起了异心。
当然。所说一世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的猜测之语,在外是一句也不能说的,对于这些顾晚晴没有什么在乎,只是偶尔遇到飘雪之时,吹着猎猎的寒风。便会想起几年前的一次雪后,一个既寡言,又欢喜说教得人站在她的身后,默默为她挡去几分凛冽。
关于聂清远是无间道的说法顾晚晴也不像大长老那样鄙视良多,人生在世,本就是为自己所求而奋斗,聂清远是聂世成的儿子,没理由不帮老爹,而去帮前姐夫。至于傅时秋,顾晚晴已很久没见过他了。上次见他是在半年前长公主的寿宴上,他在席间依然笑的没心没肺,对她遥一举杯,便算打了个招呼。
又是一个春天。朝中贪污腐败之势越演越烈,聂世成纵然颇有魄力,却也无能为力,到了夏至屡屡有传泰康帝病重,聂世成却不传召太医。只任泰康帝服食丹丸,此时北方边关发生异动,始终蛰伏未参与到太子与丞相党争中的镇北王以清君侧救太子之名率军南下,短短月余时间。大军已直逼京城。
兵临城下,换主之期怕是近了。顾家长老阁的密室内,大长老,顾长德与顾晚晴三人相对。
“我顾家历来只传医术,不参政事,时值乱世,理应以保全族人为上。”大长老的话引的顾长德与顾晚晴沉默半响,而后顾长德叹了一声,转向顾晚晴问道:“镇北王回朝,究竟是清君侧还是自立为主尚未可知,不知天医以为如何?”
顾晚晴这几年不仅熟读医典,更熟悉了顾家历代的全部过往,乱世之中保存实力的方式不外乎就那么几种,略一沉吟,开口到:“镇北王老谋深算,倘若以皇上太子为先。岂会等到现在才发兵入京?定是另有打算,聂相手中虽有兵权,但比起镇北王来毫无胜算,要么硬拼,要么带皇上弃京南下,无论哪种。聂相都不会轻易任我顾氏安稳留在京城。唯今之计只得效法祖宗,将族中药物秘密掩埋,族内精英尽数解散,混于难民之中分批离京,为我顾家保存血脉,等天下大定之日,再回返京城,重整顾家声威!”
第八十九章 潜逃出城
康三十六年秋,镇北王率十万大军压至京外百里之处,以“清君侧”之名联络各方将领,除聂世成旧部抵死对抗,其余将领莫不到戈相向,聂世成即刻以泰康帝之名连发十数道圣旨,抄尽京城贪墨之官,所得钱财全部充入皇宫内库,并令京中富贾收整家当,以便随时伴驾出京,南下巡游,顾家,赫然在列!
得此消息,顾晚晴并未觉得意外,看样子聂世成是打算挟天子逃亡了,带上京中经济,政权的大部分上层建筑,以便南下安定后另立小朝廷。所幸顾家早有准备,在外行医的精英大夫们被分批召回。
与长老阁的长老们秘密潜出京城,典籍,药材,金银等物分别掩埋,天济医庐也仅仅保持表面上的正常营运而已。
不过,再怎么化整为零,为不露出破绽,也只能照顾顾家最精英的一批人,其他族人,包括那些住在顾家胡同的远亲们,却是没有此等待遇,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聂世成不会过早地发现顾家早已内里中空,否则以聂世成现在的疯狂程度。将他们全部诛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今日聂相下令关闭京城九门,看来圣驾南下的日子不远了。”顾长德抿了口茶水,面上再无最初紧张彷徨,在座的顾晚晴与大长老对视一眼。
大长老沉声道:“所幸我族根基已得保全,接下来只须照计划行事便可。”按照计划,在圣驾离京前一晚,顾宅须起一场大火,借势保护那些未来得及撤离京城的人,其中包括大长老,顾长德,包括顾晚晴和其余顾氏族人,他们可趁机混入百姓之中,就算聂世成有闲心收索查找,也可将顾家的损失减少到最低。
“恐怕。。。。计划将要有变。”顾长德轻叹一声道:“今日聂相召见我入宫,要我带天医与大长老一同呆在宫中待驾,我是以收拾珍稀药材为名才得以暂时脱身。看样子圣驾离京还须几天时间,我们那时都在宫中,无法实施计划,唯今之计只有我先返回宫中拖延时间,你们趁机带人速速离京,那场大“火,最晚也的在天黑之前烧起,如此,就算聂相有时间搜索,天医也已然离京了。”
顾晚晴听罢抬头,“二叔,那你怎么办?”
顾长德摆了下手,又低头喝了口水。“随驾南下也未必是件坏事,我等尽管行医者之事罢了。
这话说得轻松,可谁知道顾家的大火过后,天医与珍贵药典全部失去,聂世成会如何对待顾长德?聂世成不是傻子,岂会不知这是顾家的脱身之法?
“只你一人回去恐怕难以取信于相。”大长老终于开口,“稍后我与你一同入宫,天医与执法长老即刻带领最后一批人动身离京。”
“大长老!”顾晚晴腾的站起身,“此法也有疏漏之处,依我所言,你二人离开才是正路,我是天医,身怀顾家之秘 纵然聂世成怀疑火势有异,也不会轻易动我,况且我与悦郡王和聂清远都有些交情,纵然随驾南下,他们也可照看于我,安全不成问题,南下途中杂事繁多,我会再找机会脱身。”
“不行”这两个字,同时处于大长老和顾长德口中。“正因为你与悦郡王和聂清远关系不错,你猜必须离京!”顾长德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茶杯,“我已查明,东安门便由聂清远全权把守,只有由你带队,才可是最大限度的保护族人安全,纵然被发现,也可盘恒一二。况且。。。。。”他感叹地一笑,“顾家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行,你的能力才是顾家立族之根本,时逢乱世,顾家的将来,更要由你支撑。”
话已至此,顾晚晴再无反对的余地,当即起身安排离京族人的动身事宜。最后一批人算上顾晚晴,共有十二人,临动身前又减去一人,顾长生坚持留守,任谁也劝不动他。
“你重回京城的时候,如果我还活着,就放我和大夫人离开顾家吧。”顾长生的话让顾晚晴感触颇多,谁的亲人谁惦记,就像她早早就安排叶氏一家出京一样,顾长生,同样放不下养了他十年的顾周氏,在他的记忆里,那就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