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唐夫人让苏巧颜先回唐家,她则与韩老夫人、韩夫人三个人,一起聊些体己磕。
说是体己磕,苏巧颜却明白,韩蓉是想把韩夕瑶中五石散的事告诉韩家人,好让韩家人拿出具体章程,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
马车刚回苏家,苏巧颜就问门房唐予回来了没有,听门房说没有,倍感失望的回到房间。
翠环正在打包回江北的东西,看到悻悻不乐的小姐,知趣的放下手里的活计,给小姐倒了碗热水,便退下去了。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唐予终于回来了,只是,是被人给抬回来的。
唐予趴在担架上,见到苏巧颜,努力挤出一个笑颜,从怀里抽出一把空剑鞘递给了苏巧颜:“娘子,太子把我的剑鞘还给我了……”
苏巧颜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发火:“你魔怔了不成?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剑鞘不剑鞘的?快抬进屋,找郎中,上药!”
旁边一个老头讪然的举起手:“唐少夫人,老夫是太医院的御医,马上就给唐通判治伤。”
回到卧房,唐予趴在床榻上,御医看了伤口,开了外敷药和内服药,告辞离开了。
唐风把外敷药塞给了苏巧颜:“少夫人,你给少爷外敷药;小的去熬内服药。”
苏巧颜:“……”
苏巧颜登时就慌了,忙叫住唐风:“你、你外敷,我、我内服。”
唐风满脸满身的拒绝:“少夫人,少爷挨打的是哪儿?那是屁股……少爷的屁股,跟老虎的屁股一样,我们这些下人若是摸了,以后会被穿小鞋的,少夫人不同……可以摸……小的,小的熬药去了……”
唐风如窜兔子似的跑了,苏巧颜眼色一扫,其他人也都找借口跑了,不留一丝余地。
苏巧颜视死如归的掀开被角,被唐予抓住了手腕,脸色红得像块破红布,故作镇定:“我、我能自己来……”
唐予把药膏抢了去,将苏巧颜往外推一步,放下中间的床幔,独自上药了。
苏巧颜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帷幔之外,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帷幔终于拉开了,唐予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拉帷幔的手无力的垂在床沿边。
苏巧颜把手放回到被子里,摸了一层滑腻腻的汗珠子、药珠子和血珠子结合物,苏巧颜用温水帮唐予净了手,心口闷闷的的问道:“一定很疼吧?是不是太子认出我责怪你了?”
唐予有气无力的轻声回答:“我就怕他不打。打过了,说明他的气也消了;不打,说不定哪天重新翻出来找后账。我约摸着,太子也是故意打给我看的,向我传达不再心存芥蒂的意思;凌公公眼睛贼着呢,没让使劲儿打,要不然,不可能只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苏巧颜:“你呀你,找什么不好,偏偏找打!被打了,还挺高兴。太子爷不是还送给你一把剑鞘吗,不会也有特殊的意思吧?”ωWW。
唐予面色有些尴尬,“颜颜,你真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但你得保证不能对我发火。”
苏巧颜莫名其妙的点头,不知道剑鞘与她生气不生气,有何关系。
唐予娓娓道来:“你记不记得我昨天到宝库找了一把青锋宝剑、并命匠人连夜配了三把剑鞘?”
苏巧颜自然记得,当时的她还调侃了唐予两句呢。
唐予:“我把宝剑和剑鞘,连带着配方一起给了太子,目的就是想告诉太子,我就是那柄宝剑,无可替代;可剑鞘不同,不过修饰之物,莽蛇皮的可以,犀牛皮的可以,甚至普通羔羊皮的也可以。于是,太子留下了宝剑以及莽蛇皮、犀牛皮两把剑鞘,把羔羊皮的剑鞘还给我了。”
苏巧颜仍旧一头雾水:“我看见了,你一直抱在怀里傻乐、不肯撒手,但这至于让我生气吗?难道这里面,你俩传递了什么能让我生气的暗语?”
唐予面色更加尴尬了,低着头,脑袋几乎浸在了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我送太子宝剑和剑鞘,就是想告诉太子,夺权的利器是宝剑本身,并不是剑鞘,剑鞘易配,宝剑难求……”
“什么意思?”苏巧颜还是无法完全消化唐予的话,一知半解,什么剑鞘易配,宝剑难求的,都把她给绕糊涂了……
唐予硬着头发颤声道:“我,身怀火-药配方,就是太子难得的夺权利器;而女人,就是易配的剑鞘,装饰物而已,不是必须羔羊皮不可……”
苏巧颜凝固的脑子终于活泛了些,讶然道:“所以,我就是那只普通羔羊皮的剑鞘。太子最后选了你这把宝剑、莽蛇皮的太子妃、犀牛皮的太子侧妃,扔了普通羔羊皮的我?”
唐予脸颊一赧,虽然拗口,虽然难听,但确实是那个意思。
苏巧颜声色俱裂道:“所以,在你心中,也认为我是普通羔羊皮的剑鞘,在你心中可有可无的?”
唐予一听面如土色,哪里还顾得上屁股上的伤,“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从枕边抽出一把匕首。
苏巧颜吓了一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唐予,你拿匕首做什么?是我戳中你心事、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
唐予气得干脆把匕首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声嘶力竭:“苏巧颜,你没良心!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拿宝剑和剑鞘做隐喻,是因为我太了解太子了,女人和权利,他更看中权力;而我不是,我更看中你。你只知道我今天去讨好太子,到不知道除了那些东西,我还带了这把匕首,想着如果太子执意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就、我就和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