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有想法了?”旁边突然飘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磁性的,越是这种磁性的好听,越发觉得像梦里,于是便觉得可怕。高玥侧过头去,真是吓了她一跳,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夏先生?”
夏正廷的出现让高玥觉得是大白天碰到了鬼。揉揉眼睛,却看他的脸越发清晰,倒一点也不像是做梦或者什么鬼之说。
“夏先生怎么会在这里?”高玥吞吐地问了一句。
“我来看看曹均源先生的英明神武啊。”他笑了笑说。
高玥似乎不懂他的意思,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啊”了一声。
“嗯。”他的视线眺望得更高,从林海城的楼顶看向了天空上飘散的雾气和那不刺眼的红色阳光,“走,去弦乐山上看看。”
高玥本来也有此意,刚开始还觉得一个人上山会有些害怕,正好夏正廷一在,她反而胆子壮大了好些。有时候老天也有意地在庇护她,时不时地在悲伤或是恐惧的时候送点温暖。
冬季的弦乐山北端地区虽不及春夏两季秀丽,但山上的树叶红绿配得格外有情调,即使枯枝败叶也看起来是有艺术感的。
通往山上的公路正在修建中,从过去到现在,山下的人都是通过一条踩了几百年的小路上山的,不过在不久的几个月后,弦乐山那条修建的公路就正式通车,沿山连海,绝对是牵动京海市的经济动脉,再说弦乐南端风景秀丽,是京海本地人登山攀岩的常选之地。
小路很安静,可能不比以前,高玥能想象这条小路在清朝的时候走过了那些排队成蚂蚁般的古人,他们信奉道教,地方死人办丧事都是请当地的道士做法,这是本地人的一种习俗,尤其是在农村。
夏正廷和高玥一前一后地走着,高玥爬山的技术没有夏正廷灵敏,脚总是打崴,于是夏正廷嘲笑她说:“一直以为你挺灵活,怎么连这么矮的山都不会爬了?”
高玥撇撇嘴巴说:“这倒真是惭愧,我当然不比夏大公子了,我平时很忙,也没那个闲功夫去练习爬山的伎俩。”
夏正廷哈哈大笑,突然脸又沉了下来,高玥觉得夏正廷变脸就跟京剧里变脸是一个样的,莫名其妙的他就不说话了,跑到一边去捡了一根不细不粗的棍子伸到她面前。
“干嘛?”高玥的语气极不友好,可能是打娘胎出来的秉性又复发,说话也没大没小还大呼小叫。
真是难为了夏正廷,传说中脾气极为古怪的夏正廷反倒安分地说:“拉着棍子,牵着走好了。”
这个动作是那么的熟悉,以致熟悉得让人脸红心跳。
他牵着她上山,隔着一跟长约一米距离的棍子,两只手握着棍子的两端,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去。
夏正廷说道教的宫观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子孙庙,另一种是丛林庙,他说弦乐观就是属于前者。高玥曾从某本古书翻译过来的白话文里看过,对于子孙庙的解释也了解一二。
夏正廷又说:“丛林庙不允许收徒,庙产不能继承,属于天下所有道众共同所有。而子孙庙则不同,子孙庙是由师徒之间代代相传,庙产可以继承,有专属的门派,其他门派的道友可以暂时居住,且不能插手庙务,一般新出家的弟子都在子孙庙里。”
高玥看他说得认真,于是打趣地问:“怎么,你信奉道教啊?”
夏正廷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高玥突然嗓子梗塞,也说不出话来。
踩着脚下枯黄的树叶,发出咯吱的响声。高玥望着竖立于眼前的弦乐道观,果然是年代久远的作品,墙壁上生了许多虫孔,连柱子也落了漆脱了皮。道观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树,高高的树干,密密的树枝上挂着很多褪去了颜色的带子。夏正廷说:“这些都是许愿带,山下的居民喜欢做的事情。”
“那有没有人许愿想见到孙悟空?”高玥打趣夏正廷。
“你说孙悟空是道家弟子还是佛家弟子?”夏正廷扯扯嘴角问她。
高玥想了想说:“佛道本一家。”
道观里的道士不多,只能透过大门正眼看到两个小道士在扫树叶。夏正廷没有进去,高玥也不敢进去。
高玥觉得余角刚才瞥到了一眼什么东西,于是又探着脑袋朝着大门斜望过去。
道观的院子一侧站在两个人,穿着黑色大衣,正仰头望着屋檐上的雕塑。
高玥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人是曹均源和冰先生,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怎么跟做贼似的。”夏正廷瞥了一眼她,也好奇地将视线冷不丁地看了过去。估计他是看到了曹均源,高玥认为。
夏正廷笑了起来,连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一些,高玥皱了皱眉,问:“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你怕了呀?”他问。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于是他又说:“要知道,你可是先找的我再找的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