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幽微,映得温芍的眸光也明明灭灭。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女,而顾无惑是高?高?在上的瑞王世子,她从?没奢求过他爱上自己?,可既然两人能一直欢好,还有了孩子,他也总该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吧?
温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下意识觉得一定是这样,结果今日她才方?知?,是自己?过于天真?。
可能顾无惑从?来没看上过她,刚巧是她撞了上去,所以也不用费心思就是她了,不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
顾无惑不想娶妻,缘分一词玄之又?玄,他便借此只想要个孩子。
手臂上极薄的细绢被水渍沾湿,透出下面雪白的肌肤,白玉一般。
室内无人,温芍小声地抽泣起来。
若是能回到一开始,只是他救了她,她一心一意地只报答他就好了。
一直到夜深,温芍没有睡意,眼泪也不知?不觉已经止住。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温芍连忙闭上眼睛,才记起自己?是背过身躺着的且又?在暖阁中,于是便又?睁开双眼。
熟悉的脚步声果然朝里面而来,温芍微微屏住声息。
她听见脚步声在自己?帐外停下,但?没有多?久,旋即便已然远去,也不知?那?片刻工夫,顾无惑是在她的帐外做什么。
但?是温芍也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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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惑的手脚很轻,一会儿之后便又?重归宁静。
他早起晚归在这里耽误的时间也不长?,其实丝毫没有打扰到温芍休息。
温芍把脸往被褥里埋了埋,自己?也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罢了,倒还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顾无惑回来之后,温芍很快便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他也早就离开了。
温芍醒来便松了一口气。
今日就可以搬走了,她不用再看见他了。
齐姑姑一早也来了,她先是看了看温芍的情况,情形倒都还好,便稍稍放下心。
只是又?对?温芍说道:“世子说你要搬回去?其实日后身子重了,你继续住在这里也不合适,分开确实是应该的,但?你昨日才动了胎气,若再挪动,怕是更不利于安胎,过些时日等胎坐稳了再搬也不迟。”
“我在这里,世子总是不方?便的,”温芍垂眸,却没有让步,“齐姑姑放心,胎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见她执意如此,齐姑姑也怕话多?了又?伤了她的心神,便只能着手去安排事情。
午时过后,温芍便搬离了里院的暖阁,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住处。
齐姑姑重新分派了各处的活计,麦冬和芷荷仍做里面的事,而温芍这边就由齐姑姑亲自来照料,另还有珠雨也干脆拨给了温芍,平日里陪着她。
搬出来之后,日子忽然便过得快起来,眨眼之间便是一日又?一日地过下去。
到了隆冬时节,温芍的肚子已经开始大了起来,圆鼓鼓地缀在身前?,但?是她四肢却细瘦,人一点都没胖起来,齐姑姑见了便念叨了几回,后来听大夫说胎儿长?得很好,便也不再多?嘴了。
听说北边的战事不利,眼下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节,顾昂行军打仗和运送粮草便更是艰难,顾无惑为此也更是少回府中,常常出了宫便又?被召回宫中去商讨对?策。
二人见面的机会便更少。
温芍还刻意躲着。
她总是在得知?顾无惑回府的时候便说自己?累了,于是顺理成章避开了与他见面。
有时顾无惑也会来她房中,见她还睡着便只是静悄悄的在不远处站一站,每每都是很快便走了。
对?此,温芍总是如释重负的。
年节前?便开始下起了雪,漫天都是白纷纷的,落在每一处角落,琼花玉树,格外洁净。
原本到了节下该是忙碌的,但?瑞王府本就人少,主子仆婢都不多?,今年虽还多?了顾无惑,然而他这段时日总是不在,再加上又?有顾昂的事情,连在府上的顾茂柔也为着父亲心绪不佳,不仅甚少出现,连节庆也懒怠主持布置,于是预备着就草草过了。
谁知?这年节就在眼前?了,事情却到底兜不住了。
顾昂大败,身受重伤,南朔节节退让,眼下正与北宁对?峙在一处险谷,此时冰天雪地,若援军再不至,他们守不住便只能继续败退下来,北宁便会蚕食南朔许多?领土。
消息传入建京,朝野上下顿时大乱,就连街边的百姓也纷纷讨论此事,无心再过这个年节。
温芍虽可以不见顾无惑,但?这些事情哪有不听说的,光是看齐姑姑一日愁过一日的脸,便能知?道事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