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里都有你的气息,虽然你已经离开那么久那么久。
四年了,安小鱼,你究竟在哪里。
赵子诚拉开宾馆的窗帘,安市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也算是高楼林立了,但在楼群中有一幢并不显眼的小楼,却似乎灼疼了他的眼睛,那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回来安市好几天了,却只在第一天去看了一次,屋里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水龙头已经锈住了,电也没有,明显是很久没人居住。
虽然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亲自打扫,试图恢复当初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回那种感觉,是缺了摆在餐桌上的一瓶鲜花,还是少了厨房里的一缕粥香,抑或是没有安小鱼看电视时候不停换台的声音?阳台上不再晾有她的衣服,书房里再没有她问问题的声音,赵子诚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抑得爆炸了,所以逃一般的离开了那里。
随行的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原本声称不回来住的赵总,又脸色很坏的回到宾馆来,几天都没有出去,应酬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唉,领导的意思真让人琢磨不透,原本以为赵总到家乡,总得去见见亲戚朋友,谁知道居然每天只闷在屋里工作
在他们“甜蜜的家”旁边,就是市一中的教学楼,赵子诚在窗前站了一会,突然转身去拿外套:虽然应酬懒得应付,不过到学校走走似乎也不错?
赵子诚徒步走进了安市一中的校园,本来上课期间是不准外人进入的,不过保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给学校捐了三幢楼的那个人剪彩的时候他看见过,更何况这衣着气度,准错不了所以二话不说的放行了。
安市一中这几年变化也很大,原本的操场——他和安小鱼常去跑步的地方,已经废弃了,杂草丛生,新盖的操场在校园的另一头,由他们公司捐建的“友诚图书馆”与两幢全新的教学楼,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映得原本的教学楼灰暗了许多。
赵子诚坐在办公楼后面的小树林里,那里的石凳倒是还在,记得那一年,他就是坐这里,为妹妹的辍学与家境的窘迫而苦恼,有一个天使走到他面前,并从那天起走进了他的生命中,渐渐融入他的骨血……
这次到替镜安大学——安市原本的师专与邻市——镜市的另一个学院合并为一所二本类的综合大学,名叫“镜安大学”——盖教学楼与宿舍楼的单子,只是一个小单,完全不必亲自走这一趟,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莫名的吸引着他,所以才假公济私的跟过来。跟过来之后,又每天都魂不守舍,非但没心思管这边的事,连公司里的事情也都不处理了,电话里说不清楚刘效国只好亲自跑来了。
几年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事实上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甚至尽量避免回到安市——妹妹赵子佳出人意料的一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娃娃都已经半岁了,妹夫的父母都还在上班,所以他父母从妹妹怀孕起,就双双过去照顾女儿,罗山镇的家形同虚设,他也好久都没到那个伤心地去了。
这几年,虽然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越来越多的赞誉如“年少有为”“天纵英才”之类的落到自己头上,可自己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满足感
快到十二点了,先发出来等会修改。要不然晚了今天就成断更了。
正文 第一五四 见面在即
第一五四 见面在即
赵子诚记得自己刚入高中的时候,母亲的伤,家里的债,妹妹的泪水,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使他不能像其他的新生一样,尽情的嬉戏打闹,每天都在寻思着如何才能赚钱——在不辍学的前提下。
可是尽管高中的学业对他来说并不繁重,时间却挤不出来,白天要上课,晚上还有自习,就算他可以挤出上晚自习的时间来,94年的安市,又怎么可能会地方需要雇佣一个只有晚上能上班的十五岁少年呢?
课间的时候,他根本无心坐在喧哗一片的教室里,感觉自己和那里的气氛是那样的格格不入,那时候他总是喜欢躲在这个小树林里,因为离老师的办公室很近,所以很少有学生会来,反倒成了他的一片独立的小天地了。当初的石凳还在,周围的灌木却都长高了不少,小树林里显是无人打扫,地上的叶子落了一层。
当年,也是这样的季节吧?他往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把钱给他送来——在明知道这会让妹妹再无可能走进校园的前提下,那时候他迷茫又痛苦,甚至连课也没去上,直到……
那时候的自己,绝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如果自己愿意,可以把安市一中全推平了,也可以把它盖成全国最豪华的学校,他有能力资助一百一千一万个孩子上学,能轻易的让全家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如当初洗衣烧饭喂猪无一不会的赵子佳,现在虽然全职在家,却已经连烧壶开水都懒得动手的地步了吧?刚一怀孕就把父母也赶紧喊去照顾着,生了孩子更是三个大人还怕照顾不了,又雇了什么保姆、月嫂的……
这几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越来越多的赞誉如“年少有为”“天纵英才”都纷纷落到他头上,可为什么,自己的却仍然如同在荒漠中一般找不着方向,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满足感?为什么,那么多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他却只想看见那双永远含着信任与依赖的水眸……
她大部分时间都傻傻的,单纯的让他心疼,但有时候又那么狡猾,比如她当初站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请自己回去做家教,那坦诚的目光,大方的姿态,就算自己再聪明,也绝想不到她早就暗恋自己,正是“请君入瓮”吧?
想到这里赵子诚的心又剧烈的疼了起来,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后来怎么消失去,再也没有任何音讯,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赵子诚坐在那里愣神间,有一个明显是抄近路的老师轻快的从旁边的小路经过,可能觉得上课期间学校里坐着一个外人很奇怪,所以仔细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可能教过的学生太多,所以虽然觉得太熟,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赵子诚对她的印象却挺深——自然是因为安小鱼的缘故了,所以他礼貌的站起身:“刘老师”
没错,这就是当初和安小鱼相谈甚欢的刘倩倩老师。
刘倩倩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你不就是那个,安小鱼的表哥吗?”
安小鱼的表哥,多遥远的称呼。赵子诚还以为她想起自己,是因为自己给一中捐了几幢楼,在剪彩会上看见过他呢,没想到是因为安小鱼。这么久以来,似乎很少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她的名字了他的家人避免提,他的朋友也小心翼翼的不再提起,渐渐的周围认识的人换上了新的一批,他还以为没有人记得安小鱼了呢
刘倩倩见赵子诚点头承认,兴致越发的高了,上下打量着他价值不菲的着装,嘴角含笑:“安小鱼现在在干什么啊?”赵子诚心中微苦但面上仍是无懈可击的笑:“她出国了。”
刘倩倩很高兴:“出国不错啊,你们兄妹都是有出息的,那时候我就说,都这么懂事的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那时候安小鱼……”她突然住了口,觉得自己这么唐突的说起人家的隐私不太好,但赵子诚依然诚恳而又坚定的看着她,略微急声的催促:“那时候安小鱼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