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门外的守护人再三催促,花然月还是死皮赖兰的多呆了会。
说慢不慢,说快不快,三日时间到了,旻宁拿着抄写好的经书给皇上过目,他一点察觉也没有发现。
旻宁跪在地上仍是紧张,“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请皇阿玛原谅儿臣。”
皇上将经书放下,起身走到旻宁身边,拉起他的手,平和道:“朕原谅宁儿,以后不要再淘气。明日起你可以上学了,好好读书。”
旻宁真是个孩子,瞬间乐开花的蹦起来,谢过皇上便急着去找花然月。
但是前脚刚走,下午就又被皇上连带花然月一同被传去,两人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任凭皇上责罚。
皇上拿着经书甩在他们面前,“说这是怎么回事?”
旻宁不敢看花然月,只跪在地上莫不知声,吓得全身发抖。
花然月见状,开口认罪,“这是民女想出来的办法,民女认为。”
花然月的话还没有解释完,皇上大发雷霆,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望着她,“你认为什么?他是朕的儿子,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教坏了他。”
花然月不躲避皇上的目光,大胆与他对视,抗衡一般,“我没有教坏他,皇上只会责罚别人,从来没有想过能不能完成。三日之内,皇上能不能完成抄写经书?”
皇上更用力的捏着她的脸,一只手足以捏起她左右的脸颊,“朕觉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然月眼圈泛红,皇上与她对视刹那间,忽然松开手,他语气缓和了一丁点,“只有你去看过旻宁,也只有你敢想出这个办法,你可知,这是死罪。”
旻宁抱住皇上的腿求情,“儿臣求求皇阿玛不要杀花然月,儿臣只有这一个朋友。”
说完,皇上吃惊的看向旻宁,半晌没说出话来。
花然月声音哽咽,“我犯的错,我一个人承担。这种责罚对一个孩子来说,根本就不公平。有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爹,可怜了旻宁,皇上宁愿相信那个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皇上坐回原位,厉声道:“念你救过朕和皇后,罚你出宫,永远不可踏进皇宫一步。今日便离开罢。”
花然月心中暗喜,表面却很难过,叩头领旨,走了出去。
她早就想离开皇宫了,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因为这小小经书一事被赶出宫,皇上还下旨,永远不得她进皇宫一步,真是天助我也。
朝有腐官
旻宁追着花然月出来,眼看唯一的朋友就要离开自己,他心里七上八下。皇阿玛一向严厉教他,且马虎不得,花然月帮忙抄写经书计划万无一失,但还是被皇阿玛识破了蛛丝马迹。
“圣旨不可违抗,二皇子就不要追了,我现在就出宫,一刻不多留。”花然月早就很盼望着这一日,一刻不多留是心话。
旻宁接道:“那可以再给我做一顿菜吗?这一别,可能永远见不到了。”
在皇宫的日日夜夜如同浸泡在油锅之中,似乎不知哪一天火烧得旺盛起来,她便在黑夜里一命呜呼。
来京之前,二娘的所作所为确实想让花然月逃的远远的,二娘不可理喻,得寸进尺,目中无人,心狠毒辣。总让人措手不及间伤痕累累,皇宫只是比二娘恐怖那么一丁点罢了。
即便出了皇宫也不知去往何处。
皇后得知此事,已是挽留不及。
花然月为旻宁做好最后一顿菜,一无所有的踏出紫禁城大门,离宫和入宫时一样,门的隧道里间夹着寒风让人不寒而栗。整个人的脊梁骨都冰冻不堪,好似皇上的言词和目光。
冰冷,严厉,毫不商量,这是花然月对紫禁城里的评价,这里的人人草草都有很大的脾气和个性,不是外界人可以随意靠近的生物。她本是一个民女,理因过着平淡平凡的生活,糊里糊涂的入宫就是一场恶缘,老天也有犯错的时候,安排错了命运,浪费的是时间和感情。
京城硕大,出了皇宫门,只觉天乌暗云,空气发闷,五六只巴掌大的鸟儿飞向枝头。无阳难辨方向,刚入京城时的那片地就算是城池她也不想再回去重来一回,还记得那个酒楼的老板,色胆包天,虚心假意。街上小偷大胆抢偷,大清律法也难压制这种恶劣现象,这样的地方不去也罢。
既然如此,那几只鸟儿飞的方向就当做是她去往的方向抉择罢,如今的下场说好听了是自由自在,说难听了是凄惨苦命。说给任何人听恐怕是同情于她,旻宁和皇后实属心善,临别前给了一些银子。
一炷香时走累了,停在一棵树下靠着歇息,一片寂静优美的景色很怡人,树枝上也有几只鸟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模样和刚刚见得那几只差不太多。
从花然月记事起爹爹就很喜欢养鸟,爹爹很喜欢杜甫的诗,爹常说杜甫的诗拙笔朝气,给人一种对远方抱着期望的感觉。杜甫忧国忧民,诗艺精湛。
而此时花然月想起一句诗想说给自己听,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嘀嗒一声,花然月感觉一滴东西降落头顶,抹去,是鸟粪。
花然月清理干净头发上的污渍,起身对着树上的鸟吼道:“臭鸟,给我下来。”拿起石子朝着鸟扔去,鸟们飞散。
很快乌云散开,一道刺眼的光芒融入眼中,花然月半眯着眼睛,仰面沐浴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