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过。
下车时,他心有不甘,冷冰冰地再次诘问:“你就没过想要和别人住一起吧,是吧?”
看沈俊彬一脸困顿的模样,盛骁的心情十分奇妙,意外地领略到了老师们拿着标准答案只差一线却就是不告诉学生真相的乐趣。
他没有回避,反而手指在空中像划重点似的点了一点:“不是说了么?想过啊。当然我也不是总想的,毕竟这种事儿得是很上心的人才值得我考虑。我就想过那么一回,就是跟你说的那样。”
他负手一弓腰,洗耳恭听:“您有什么高见吗?”
人在一个时间段内会有一片思维盲区,任你怎么聪明都走不出去,沈俊彬正深陷其中。
他疑心再听下去盛骁又要说“还是不要了,不要了”,脸色不怎么好看失语默然,和那人错身而过。
一晃天快黑了,盛骁衣冠齐整地逛荡到西餐厅。
餐厅暂时没有客人,沈俊彬拿着一个文件夹在吧台前看报告。
盛骁上前,毕恭毕敬地问候:“沈总,您好。”
沈俊彬扫了一眼,对他视而不见。
太不可思议了,盛骁一挑眉。
他现在可正当值呢,他是值班经理,是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啊,沈俊彬怎么能这么不给他面子?虽说餐厅里的服务员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备餐,可老天赐给人两只眼,那就是让人别光顾着看眼前一处地方的——能被安排负责一对一的对客服务,这些服务员哪个不是在培训期表现得机灵聪慧才能分到这儿?谁的眼还不能观个三、四路?
问候不规范通常罚款十到二十,对于沈总监来说罚二十块钱太轻了,他眼都不至于眨一下。
可任他就这么一次一次地目中无人,这也不行。
盛骁站在吧台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俊彬看,春去冬来,三秋已过,还是没得到回应。
他不由得忧伤地叹一口气:工作太难开展了。
百翔的“量刑标准”不科学,应该因人而异。比如沈总监这样几次三番目中无人的,扣他十块怎么行?要扣就得扣得他伤筋动骨,卖身还债。
盛骁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盘算沈总监的“一次”能抵多少钱。
可沈俊彬的发挥受情绪影响严重,着实不太稳定,有的时候不值一百,全靠他力挽狂澜,有时候无所不能,可口得千金不换。
太难了,盛骁又叹了口气。
要令沈总监产生痛改前非的觉悟真是太难了,他也只能鞠躬尽瘁地试一试。
实在不行,就再试一试。
沈俊彬冷面示人,于人不痛快,于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盛骁在旁边长吁短叹,他听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忍了一会儿,忿忿抽出吧台里的一张便签,用签字笔如咬牙切齿一般重重地写上两个字,推了过去。
盛骁。
盛骁接过纸条,拿得老远看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唰唰唰”几声,又推还给了他。
纸条传回来时字面朝下,沈总监纡尊降贵地拈起翻了过来,只见“盛骁”二字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盛骁画了一个夸张恶俗又教人面红耳赤的心形,将两个名字圈在了一起。
沈俊彬反应迅速地两指一夹,将纸条的字面折了起来,手心冒汗。他心想,这么幼稚的东西他应该难看地嗤笑,以表轻视,可又觉得累,笑不出来了。他心中冒出一种近似于“算你厉害,甘拜下风”的念头,再下一秒,又想撕了这张纸,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我六神无主,凭什么害我为你一天天牵肠挂肚”。
盛骁走近他一步,两人几乎并肩而立。
“你怎么回事啊?啊?”盛骁说,“我这儿就等着你说往后不嫌我了呢,谁知道你这么狠心,就是不松口。”
沈俊彬:“……你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盛骁伸出一只手,做出要握手的请求,“只好我对自己要求严格一点儿,让您看了不生气了。您要是觉得行,我就找个地方,咱俩凑合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