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到底还是没能亲手捞几个人头玩,监牢里的狱卒们谁也不敢让帝子亲自动手,除了原本配置上的刽子手之外,又从其他监牢调来几个有经验的老手,朱元璋坐着离得很近,就这么看着。
到底还是杀惯了有经验,下监牢前朱元璋就弄了身干净的狱卒衣裳套在外头,偶尔溅了血也不心疼,朱棣穿的锦衣华服,裤腿蹭了些血渍。按照帝子的生活水平,这沾了血的衣裳显然是不能要了,朱元璋瞥了儿子一眼,这败家玩意儿。
二十个人头堆满一个大木箱子,朱元璋挺满意,看了看两面监牢鸦雀无声,忽然又怒道:“老子脸上有花吗?看什么?去,左边牢里一直没死人是吧,抓一个出来杀了。”
他说着,朝朱棣努了一下嘴,朱棣立刻会意,装模作样翻了几页犯人名录,像是随意挑出了个嫖客,让狱卒把人抓出来了,两个刽子手上去把人按住,朱元璋却微微摆手示意先停一下。
刽子手几乎都不敢看朱元璋,她们平日里也没有连砍几个人的,刽子手不是正职,正职一般也是衙役狱卒之类,只是要处决犯人时才会让她们来动手。
行刑大多挑午时,犯人绑得死猪一样还堵着嘴,刽子手喝个几杯小酒,醉醺醺眯着眼把人一杀完事,有时候死囚家属会塞点钱让她们下手利落些叫人不遭罪。除了这个外快,衙里也给好酒好肉压惊钱,再放个日假期消遣,毕竟有胆量有经验的刽子手就如十里八乡唯一能杀猪的屠户,属于技术人才的一种。
可谁经历过在黑暗阴森的监牢里,顶着犯人哭嚎哀求的惨叫,一刀接着一刀流水线这么杀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弥漫在密闭空间里,有几个稍微年轻些的狱卒都忍不住避到角落里干呕了。
朱元璋让杀的二十个人都是从右边死牢里随机挑出来的,左边监牢里这个被抓出来的年约四十的白胖女子,却是父子两个临来的时候就说好准备杀了震慑众人的。
黎命一天要抓成百上千个犯人,难免也有疏漏的时候,像这个被抓出来的白胖女子鲁杉,她是工部都水监主官鲁程之女,被抓进来之后鲁程花费重金求到了工部尚书这里,工部尚书又转托刑部官员想捞鲁杉出来,这种与众不同的急切引起了姬时的注意,让人仔细打听了鲁杉的情况,这才发现了这一条漏网之鱼。
之所以能漏网,是因为鲁杉从不在花楼过夜,她出手大方得很,赎买了很多十来岁的童男童女带回家,起初还有花楼的人以为这是一位善主,后来渐渐有人发觉,被鲁大娘子带走的那些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姬时昨日去了鲁府一趟,抓着鲁程的脑袋往墙上撞了十来下,她夫郎吓得一边给姬时磕头一边把事情交代了。
鲁杉虽然不是这位正室所出,但她是鲁程的独女,也就成了全家唯一的宝贝蛋,这位鲁大娘子自小受尽宠爱,长大了也不负众望长成了废物点心。有一次出于妒恨杀死了十岁的表妹,鲁程替她遮掩成了一场意外,除了家人哭几声,这个颇有才华的小姑娘也就消失在了鲁杉的生活里。
原本事情就该到此结束了,但谁也没想到鲁杉心中暴虐的念头并没有休止,起初是折磨死了几个家里的丫鬟小厮,后来发现这些有父有母的弄死了实在麻烦,就开始从外头买人。()
姬时在鲁家的田庄里挖到了很多幼童尸骨,案子也理清了,可惜鲁程年纪大了有些脆皮,就撞了那么几下就死了,只能额外吩咐人记下鲁杉这个人,省得行刑的时候当成普通犯人简单一刀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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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那时听在耳朵里,接过犯人名单给鲁杉这个名字画了个红圈,满意地点点头,这多好的一个普法材料啊。
被两个刽子手按着的鲁杉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白得像个纸人,惶恐大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没犯事,我母亲是都水监鲁程!”
朱元璋压根不把她的狡辩放在心上,甚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放心,你没犯什么事,只是我看你长得高胖肥壮,不大顺眼。”
鲁杉虽然杀过很多人,可那些都是无力反抗的幼童,她享受将稚嫩生命一点点折磨而死的感觉,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成为别人乐子的一天,她拼了命地尖叫挣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朱棣持刀俯身而来,从她臂膀上活活剐下一条肉。
人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酷刑?这种疼痛为什么会施加在她身上?鲁杉疯狂地大声叫喊着什么,朱棣把刀子扎在鲁杉肩膀上,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然后继续剐她的肉,削她的骨。
鲁杉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偌大的监牢里除了她逐渐无力的哭喊,两面监牢上千的犯人屏息敛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朱棣笑嘻嘻地剐完最后一刀,回头看向他老子,朱元璋抬脚就把他往边上踹,用个刑而已,还要老子夸几句?
鲁杉断气的时候已经没个人样了,朱元璋让人把这一团烂肉铲走,这才平静地对众人道:“明天我会再来一趟,还是杀二十个,或许你们可以自己推选二十个人出来,我还是很能听得进意见的。”
朱棣在边上噗嗤一乐。
两人像来时那样一前一后往外走,忽然朱元璋停下步子,朱棣差点撞上他后背,再一看,监牢转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官服女子,不知道站在这儿看了他们多久。
是苏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