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脑子里琢磨着,去不了“燕子楼”,如何邀请朱温,方大显和郑望年呢?不由有些焦虑。燕长空看出来,有意无意地轻轻拉了拉云啸的衣襟,示意稍安勿躁。
陶仁国有意无意地瞟了云啸一眼,道:“这位是‘云氏米行’的云啸,我比你年长,就托大直呼你的名字。”
云啸道:“岂敢,岂敢。”
陶仁国吩咐一个女婢,道:“让灶上把米饭蒸上,新收割的韭黄和乡下的土鸡蛋来上一盆,今天客人多,我干了这么久农活,肠胃也空了,哈哈,老了,胃口好,就意味着还能多活几年。”
燕长空在一边道:“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筋骨,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陶仁国笑笑,又吩咐侯在月亮门外的宋奎道:“拿我的名剌去请‘泰盛米行’的朱温,‘宏盛米行’的方大显,‘郑家米行’的郑望年,来‘妙香居’一叙!”
宋奎便下去了。
云啸不由得心花怒放,他虽是有五十年的上一世的阅历,但重生到这一世后,身上还是或多或小带有这一世的这个十六岁少年的心xìng,虽然是偶尔会露出些许浮躁,但这般的清澈浅显这时到是最好的回应了。
陶仁国一指一间房舍,道:“二位都到这间房舍里歇一歇,今天,咱们要好好玩玩,时间尚早,那三位也没到,先养jīng蓄锐,哈哈!我先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燕长空和云啸进了旁边这间房舍,之所以叫房舍,而不是县衙内随处可见的青砖大瓦房,是因为这间屋子比之大瓦房要矮上一些,房顶乃是茅草铺就,四壁乃泥土夯就,不大的窗户,屋内有些暗淡。
二人一进这茅草屋,立时有一个女婢进来掌上了灯,四根红烛“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云啸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况,地是青砖地,墙上挂着蓑衣,斗笠,屋子中间是一张四方大木桌,摆着长条木凳。
燕长空一屁。股坐在长条木凳上,道:“贤弟,可能对县衙里有此房舍感到不解?”云啸点头,燕长空指指木凳,道:“坐下说。”云啸坐了,燕长空道:“陶大人是正经的科举士子出身,是大业二年的进士及第,在这步云县县令位子上已经稳坐了一十八年,在县里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
“但陶大人在未考上进士以前,却是出身寒门,确切的说是农家子弟。他的老父为了培养陶大人,自己一个人在地里忙碌,cāo持家里家外的活儿,供陶大人读书,当陶大人科举及第时,眼看就要过上好rì子时,他的老夫却因为常年劳作,撒手西去了,真是子yù养而亲不待啊!”
“这是陶大人一生最大的憾事,所以他在县衙里仿照老家的祖屋的样子盖了这两间茅草房,以示永不忘本,也是寄托对老父的思念之情。”
云啸点点头,对陶仁国有了新的认识。
陶仁国说是去换衣服,但一走就不见回来,正当燕长空和云啸等的望眼yù穿时,外面传来人语声,脚步声。
听见这几人的寒暄声,云啸便听出来正是步云县城里的最大的三家米行的东家。
门帘一挑,当先进入的居然是陶仁国,现在他一身文士便服,纶巾,长衫绣着chūn秋笔的外套,洒鞋。与刚才的朴实老农般的气质焕然一新,一脸的威严和肃然,不怒自威。
燕长空和云啸连忙站起,躬身施礼,陶仁国后面又陆续进来三个人,都是丝绸的员外服打扮,胖的胖,高的高。
就在这农舍里,围着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六个人坐在了长条木凳上,六个衣服鲜亮的人,坐在老旧的农舍里,气氛显得很是怪异,格格不入。
陶仁国笑笑,道:“今天,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县令,你们也不是相互竞争的商人,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耍耍,如何?”
朱温笑道:“岂敢,我等怎能和大人平起平坐?大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官,我等都是您的子民,孝敬大人是应该的。”这等话说的,脸皮也够厚的。
燕长空不肯示弱,也道:“大人rì理万机,我步云县的子民才能过上太平富裕的rì子,大人实在是我等的衣食父母啊!”
陶大人脸sè肃然,但眼睛里满是笑容,道:“今天来的,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彼此坦诚相待,虽然商业上讲究竞争,但粮食一道,与普通商品不同,是国之重器,与盐,铁,茶共为国之四宝。”
“所以,适当的竞争是可以的,但以强凌弱,就不取了,因为这么做的结果是粮商得利,而百姓受害,这,在本县治理的土地上是绝对不允许的。”
朱温,方大显,郑望年相视一眼,再看看云啸,郑望年道:“这位小哥,想必就是‘云氏米行’的云氏昆仲了,不知是云啸,还是云平?”
云啸对郑望年印象不错,道:“我是云啸,我哥是云平。”
郑望年道:“云贤弟如此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方大显也道:“是啊,我等同为粮商,本应守望相助,共同为百姓利益,福祉而努力,恶xìng竞争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朱温嘻嘻道:“云小兄弟,听说你那‘云氏米行’的粮食来源充足,听说,今天又从乡下运来很多粮食,哥哥我最近粮道有些不畅,小兄弟,可不要光顾自己发财,哥哥愿意以同你从乡下收购粮食相同的价格从你那收购些粮食,云小兄弟,可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