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大路上之后,梅香对着明朗的耳朵悄声说道,“你回去把火石拿来,我在这里等你。”
明朗点点头,快速往回跑。趁着他回去的功夫,梅香从旁边的麦草垛里扒了好几捆麦草,她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气头上,扒几捆麦草不在话下。
等她悄悄把几捆麦草铺在韩敬宝家门口和窗户底下后,明朗又回来了。
屋里,高寡妇拿够了乔,半推半就从了韩敬宝。两个人多日不见,刚开始折腾,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外头铺麦草的声音。
梅香担心麦草烧的太快,引不来人,又把旁边一家晒的干树枝抱来了许多,放在麦草上面。
明朗一到,她立刻用火石点起了火。先是门口那一堆,再是窗户底下那一堆。
梅香摆柴火的时候手下有分寸,绝不会烧到屋子,但二人一时半会休想从屋里出来。
火势一起,梅香拉起弟弟本来想往回跑,想了想之后,她先往反方向跑,等跑到韩敬宝左右邻居家门口时,捏着嗓子喊,“起火啦,起火啦!”
跑了一截路,她再抄旁边的小路往家里去。
旁边两家听到声音,立刻出来查看,梅香已经带着弟弟跑没影了。
火势越来越大,头两家人出来后,立刻大喊起来,很快,韩家岗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梅香和明朗一路往回跑,还要避着出来看热闹的人,一路躲躲藏藏,好在是夜里,大伙儿急着往韩敬宝家里去,倒没人发现姐弟两个。
等到了家,梅香一推门就进去了,叶氏正站在门楼里等,她连灯都没有提。
见二人回来,叶氏反手把门插上了,二话不说,把两个孩子带进正房。
明朗跑回来拿火石,叶氏问他有何用,明朗死活不说,并让她在家不要出门。叶氏如何放心,定要跟着去,明朗甩下一句话,回来后再跟阿娘细说,扭头就跑了。
叶氏不放心明盛和兰香,只得耐心等候,等听到有人大喊起火了,叶氏大惊失色,难道这两个孩子放火去了?
进了正房之后,叶氏先用鸡蛋糕把两个小的打发到东屋里玩去了,怕他们小孩子家家管不住嘴,然后厉声问道,“你们做什么去了?”
这事儿是梅香挑的头,她马上回答道,“阿娘,韩敬宝和高寡妇正在一起合谋要坑害您,我在他家门口放了把火。阿娘放心吧,不会烧到屋子,也不会伤到人,就是他们的丑事要瞒不住了!”
叶氏听得心惊肉跳,还是忍不住说梅香,“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放火!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去听那些人的闲话,他们想谋算就能谋算的了吗?”
明朗不想让姐姐一个人顶包,劝慰叶氏,“阿娘,不给他二人一些教训,回头定要来生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等小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就得用这种法子治他!再说了,我们为人子女,听见有人说阿娘的坏话,若能容忍,岂不如同猪狗。”
叶氏听得心里一暖,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那韩敬宝个无赖子,别说是寡妇了,就是人家有男人的媳妇们,也时常挨他调戏。叶氏从不搭理这个无赖,韩敬宝觉得她没趣,渐渐也不来说荤话,仍旧去纠缠高寡妇。
叶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嘱咐他们,“这件事儿就烂到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
梅香和明朗都点头,表示定然不会乱说。
再说韩敬宝家门口,火刚起来的时候,他二人还在快活呢,等邻居过来喊,韩敬宝才发现是自己家门口起火了,屋里两个人以为要烧进来了,吓得大叫起来。
邻居找了根木棍,开始灭火,韩敬宝和高寡妇才把衣裳穿好,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堆人,正准备睡觉的韩文富也来了。
众人协力把火灭了,再一看,韩敬宝家门被从外头锁上了,里头是一个老光棍和经年的老寡妇。
哟嚯,这下子大伙儿从着急灭火的心态变成了看热闹。一个个暗搓搓地想,也不知是谁,这样促狭,用这法子喊了一堆人来捉奸,自己倒跑了。
等两处的火都灭了之后,有人从窗户那里问韩敬宝要了大门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人群里有个年轻人顿时气得直打颤,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寡妇的儿子韩明宗。韩明宗十八岁了,已经取了亲,家里婆娘才怀上身子。
韩明宗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高寡妇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原来高寡妇和韩敬宝好,也是想从他这里抠两个,韩敬宝虽穷,但他偷鸡摸狗什么都干。每回二人相好,他多少都能给些东西或几个铜板。
韩明宗隐隐绰绰知道一些,等他长大娶亲后,对高寡妇非常孝敬。他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自己,阿娘才被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占人便宜,和韩敬宝不清不楚。
见到这一幕,韩明宗觉得羞愧、气氛,种种情绪上心头,他忽然大喊一声,冲上去逮住韩敬宝就是一顿揍。
韩敬宝四十多了,且个头矮,韩明宗十八岁的大小伙子,长得壮实,又在气头上,韩敬宝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打的吱哇乱叫。
韩敬宝一边喊疼一边冲高寡妇求救,“好姐姐,快让他停手!”
高寡妇被儿子撞到这事儿,正羞得没脸见人,哪里还管韩敬宝死活。
韩文富气得脸铁青,“伤风败俗!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