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很奇怪长离的问题,所以周大丫手上正在干的活也停了下来。
她问:“这样不好吗?”她想了想,秋收完毕,各家都有了粮,肚子里也有了货,说不定吃的反而会比平常少,这不就与马大的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虽然她也觉得节俭一点好,但毕竟马大才是她将来的男人,她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想法。
长离:“你很喜欢马大?”
周大丫干瘦的爪子扣着满是黑渍的桌子,神情间带着些羞涩:“你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快回屋子里睡觉去。”
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喜欢的,但这种喜欢是针对马大这个人的喜欢,还是针对‘未婚夫’这一身份的喜欢,就说不定了。
长离哦了一声,虽然此时的他没什么修为,但最基础的东西他还是懂得的,周大丫的面相,可不太好。这个不好,主要体现在她的婚姻之上。而在这个年代,婚姻几乎就决定了她一辈子的前程。
虽然看出了一些东西,但长离并不打算到周大丫面前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毕竟人家铁定不会信,说不定还以为他摔下树把脑子也摔坏了。
隔日,长离还真的跟着周老大去地里。除了周二丫留在家里照看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弟弟之外,家里的其余人都下了地。
秋收时节,太阳依然毒辣的很,堪比酷暑。哪怕日头还早,滚烫烫的阳光洒在身上,依然让人十分难受。长离却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也用灵气锻炼了一遍筋骨。
虽然说把他带到了地里,但周家人还真不好让他帮着做什么,毕竟同村的人都在看,你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帮帮小忙也就算了,真让人干活就等着同村的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吧。
哪怕是对孩子再不看重的人家,也不会让他在收割粮食这件事上添乱,毕竟,这可事关今后一年的温饱。
看着慢吞吞的跟在一家人身后的小孩儿,周大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看这个儿子就怎么生气。莫不是前世的仇人,这也是专门来气他的吧?
有些事,不是你做的好与坏的问题,而是人心的偏向的问题。
长久以来的,对孩子占了家中资源的不喜,在看到对自己十分的漠视之后,就转化为了一种扭曲的愤怒。
既感到自己身为人父的威严被人挑衅,又害怕孩子真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晚年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哦,或许还有人最本质的自私的作祟,我为什么要养这个没什么用的小兔崽子,浪费粮食不说,将来也不会孝顺自己?
所以有时候不管儿女是债,父母也是债,但还是那句话,亲缘是强求不来的,长离可不会主动找债务背,他冷眼看着这个心眼小脾气大的男人,口中无甚在意的问道:“我要干什么?”
他想到后山上去,那里既有可以冒出人参的坑洞,又有无比殷勤的烤肉与果子,还有人给他使唤。在这里,没好吃的不说,还得晒太阳。白花花的阳光扫下来。让他眼前一片晕眩,烦的很。
周大没好气的说道:“你跟在我们后头,把那些落下来的稻子捡起来。”
长离:“哦。”
压根就没歇气,周家一家人就往田里走,稻杆糙的很,叶子又很是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划破人的手,所以周家人手上的或多或少都裹了一些东西。
而长离没有,那些大人们或许是没想到这一茬,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但对于长离来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所有人收割的稻杆都是整整齐齐,间或才有一两个漏掉的遗留下来。
金黄的稻子非但没有沉甸甸的质感,反倒有些空,捻起来就能发现有许多的空壳,让许多人心里都十分的担忧。
前面的人在开路,无所事事的长离则是慢条斯理的跟在他们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仅仅一株漏掉的稻杆。
偶然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的周大顿时气炸了,他手上的动作一慢,手边就有许多稻杆东倒西歪的倒了下去。
之后,就更是如此,其他人收割的稻杆整整齐齐,没有周大收割的稻杆乱腾腾一片。
跟在后头的长离看到这一幕,眼中多出一丝好笑,真当他不清楚周大的目的。
可叫他来田里看别人干活他倒是能做到,但让他自己干活,那算了,没这份心。
他抬起手遮在眼前,望向远方:“真多啊。”语气带着些感叹。
然后他又喃喃了一句:“谁来帮我干活呢?”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吱吱声就响了起来,一个浑身黑褐色的小田鼠就从地里钻了出来。
他钻到了稻谷的下头,衔着稻杆,辛辛苦苦的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一根两根三根,这勤快的小田鼠就这样兢兢业业的替长离干起了农活,不怕疲劳的后肢都在抽搐,也一直没有停。
个子虽然小,但力量无穷大,正是形容这一类生物,这小田鼠来来往往,东奔西顾,这边转一下,那边挪一挪,居然真的将田里四散的遗留稻杆给集中了起来。
不过,这样高频率的奔波还是让这只小小的田鼠劳累非常,在最后一根稻杆都被它衔来的时候,它终于两腿一伸,四肢抽搐的躺在地上。
而正在眺望远方的长离刚刚看到不远处的马家地里走过一道靓丽的人影,前方的周大就猛然转过了头来,他正打算骂磨洋工的儿子,就看到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稻杆,顿时:“……”
也是小田鼠体积太小,且其余人都忙着农活,都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所以此时的周大才格外的意外,这兔崽子做事都不发出声音来的,居然无声无息的就干完了?他顿时骂了一句憋气,又转过头去干活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中午时分,周大丫过来送饭,送完了她就代替劳作了一上午的妹妹,回家照看弟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