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沉,含义耐人寻味。
阿萝听罢,似被烫了一下,心尖热得厉害。
那番稀奇的说辞,不过是她故意揶揄、想让魏玘难堪。谁知魏玘不疾不徐、将计就计,悉数接下她招式,更对她反戈一击。
阿萝咬唇,忖着反驳的话,竟然毫无头绪。
她没了办法,不由掀起眼帘,觑向好整以暇、姿态未改的男人。
魏玘仍与从前一样,清雅、矜贵,眸如点漆,沉光幽邃——恰也是他,用那双好看的眼眸,盯她虎视眈眈,野心浑不作掩。
见他如此从容,阿萝有些愠恼。
她撤臂,想抽回手去,却被魏玘着力握住、就此吻上指尖。
阿萝惊讶,一时忘了动作,只怔怔眨眸,任由双唇下走,宛如轻羽一片,扫她纤美的手指、润白的掌心,极尽安抚与讨好。
待到薄唇停下,他的气息已贴住她皓腕。
“可是此处?”魏玘道。
阿萝闻言一怔,很快发觉,他约是在说医师诊脉之处。
她按下不解,如实道:“是的。”
魏玘嗯了一声,不再多言。他抬颈,离开她,将她小臂置上脉枕,又作悬腕提肘之姿,三指并行,压往她寸、关、尺。
“是这样吗?”他又道。
阿萝惊讶,杏眼圆睁:“是的!”
借由烛火,她打量、观察面前人,见他动作沉稳、手法精准,眸里惊异更甚。
“子玉,你怎会知晓切脉的法子?”
魏玘挑眉笑道:“事先学的。”
——这话似是玩笑,却字字属实、句不虚传。
魏玘很清楚,阿萝单纯、澄澈,不识政务,亦少通权势。那些算计、筹谋与厮杀,于他得心应手,于她却鲜少向迩。
她日以为常之事,左不过医术、书籍、亲友,无瑕又简单,与她性子如出一辙。
每每伴她身侧、同她共枕而眠,他凝望着她、抚她贞静的脸庞,心底的贪恋便有增无减,只欲与她白首相携、地久天长。
正因此,纵使显贵、卓然如他,在她面前,仍是满心眷眷、渴她万斛的凡夫俗子。
为了他独一无二的爱人,他会不可避免地妒忌、担忧、患得患失。
“若我不懂医术,如何与你有话可聊?”
听见这话,阿萝心神一凝。
她睫羽扑扇,对上魏玘的双眸,朦朦胧地,捉到似曾相识的阴翳。
水蛊之乱未平时,她于杏楼专注解蛊,魏玘也亲率良医、赶来驰援。二人难得相会,只惜她太过忙碌,便将他晾在一旁。
她与同僚攀谈、研讨,他便背倚药柜、一声不响地等待。及她终于忙完,甫一回首,就瞧见他双目淡昧、眼底黯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