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年人古怪的自尊心在作祟。
陈同小声说:“不要。”
苏青被拒绝得果断,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答复:“……哦。”
他重新躺回去,抱住怀里的薄毯转了个身:“那随你吧。”
陈同看着他的背脊又低下头,手里捏着单词本看着那一句话发怔。
“youcancutalltheflowersbutyoucannotkeepsprgfrog”
——你能砍掉所有的鲜花,但你不能阻止春天的到来。
第25章九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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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时间久了,苏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僵硬,一动也不敢,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放轻。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旧空调虚弱地“滴”了一声,出风口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好半天才喘上来一口。
陈同关上了门,苏青这才慢慢一转身,看见床头上他换下来的衣服被陈同拿走了。
那本单词本还在书桌上放着,微皱的封皮不时被风给掀起来又因着虚弱的风,悠悠地飘合上。
苏青看着那本小册子,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的生活,和陈同的生活,是不一样的。
他能请外教,从三四岁开始就有出国旅行的机会,家里在国外有房产,世界各地的风景他都曾看过,只要他想去。
那些博物馆和展览会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拎着相机自己出行也成为他能力的一部分。
他喜欢英国人对生活品质的讲究和习惯上些微的懒散,喜欢他们口语发音里的含蓄,不爱美国人的夸张、露骨和脱口秀。
他没有去过印度,也没有去过东南亚。
陈同的发音没有那么标准,但是也不像印度口音一样叽里呱啦,是很平常的、国内学生的口音,总觉得嘴唇不够薄,学不来外国人的那种感觉。
他一个人生活、学习、打零工,出生在哪里就生长在哪里,像是扎根的小苗苗,没有看过森林外的风景。
忽然有一天,骄傲又漂亮的蝴蝶飞来了,告诉他花花世界,告诉他碧海蓝天。
陈同向往,但是下意识先选择了逃避,因为他是一棵不会行走的树。
水盆里“唰”一下把苏青的t恤抽起,陈同穿着裤衩拖鞋,把手里的衣服拧干,抓着肩缝用力一撑,甩开褶皱,晾在院子里。
少年蹲在台阶上,天的蓝色很浅,被阳光晒得发白,陈同标准的农民蹲,摸了下嘴唇,突然有点想学一学抽烟。
说不上来原因。
洗完衣服他回到房间里,凉气咝咝地已经漫开来,苏青这回是真的睡着了,嘴唇轻闭,没有了笑眼的脸上有少年初成的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