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苏青没有再跳答,一道一道题顺着写过去,草稿纸放在旁边时不时计算一下,整个过程从容不迫仿佛行云流水,前三道大题也是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基本上看完了题就动笔,到了后面三道题才稍微稳健了一些,战术性谨慎。
写大题的时候前面几道大家基本都能跟上思维,做到最后三道有难度的,教室里就嗡嗡讨论起来,根据苏青的解题过程反推他的思路。
少年班里很大一部分学生是拿了答案才发现自己和正确思路只差分毫,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而最后一道压轴题,是有时候你拿到了答案,也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按照答案的思路去想,因为根本想不到,有时候想到了也得不出答案,因为算不出来。
这次的压轴题有两个小问,第一问考察函数的单调性,第二问考的是导数的计算和运用,函数中不仅有一个未知数x,还掺杂了一个实数a,x不仅在根号内,还藏在一个对数里当真数……最后给出x和f(x)的相关条件,求a的取值范围。
到了这一步,大多数学生无法在只看了一两遍题的情况下迅速找到解题思路和方案,看苏青解题就从竞争变成了观赏。
苏青在解题过程把数学语言繁杂的外衣层层剥掉,细细解构,揪出里面龇牙咧嘴的核心,像在训乖一个熊孩子,告诉它当x∈[17,+∞)的时候要如何,在x∈[1e2,17)的时候又要如何如何……
陈同看了看他的解题过程,慢慢地又看向苏青的脸,托着下巴觉得苏青真的非常、非常有魅力,特别是写数学的时候。他已经无数次欣赏过苏青解题的过程,每一次都觉得美妙无比。
旁边的梁园在草稿纸上写了写思路就不再动笔,只看着苏青一步步往下算。
到了收尾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不再有声响,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他,按照标准的考试时间来算,还有二十多分钟的闲余,苏青把卷子再翻看一遍,然后放下了笔,起身,把卷子放在讲桌上,推向封湫。
封湫点了点头:“解题过程比来的时候写得要详细,没有跳步骤了,很好。”
锅盖在下面小声问大白,大白拿来的试卷,他那里是有答案的,锅盖问他:“你给他算了分没?”
大白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锅盖心急啊,问他:“多少分啊……有做错的不?”
这话他问得都心虚,因为苏青这个自信的状态……没有千百次的成功是没有这种自信的,他身上有一种习惯性的优秀。
别人的优秀是争取达到的目标,苏青的优秀是生活常态。
这就像一个升级游戏,苏青从零级开始就兢兢业业刷怪升级,旁人零级的时候还在好奇地招猫逗狗,苏青每天辛辛苦苦肝日常,旁人都想着游戏嘛开心就好了啊,和狗人们聊天打靶更有意思。
到最后苏青拿了橙武一刀一个小怪兽,旁人只能提着砍刀大喊着“麻麻吖要死”。
等你看一看自己和苏青之间的差距,就发现已经隔了很长很长的距离——人家装备分数两万八,你的装备分数二百五。
再想要追赶,就要在更短的时间里付出等量的努力,甚至还要更多,因为苏青每天还有新的积累和进步。
于是这道差距看起来像是一道天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放弃,想着算了,反正追不上,我还是玩我自己的吧。
可他们不,他们这些傲气十足的少年人不,哪怕知道追不上,他们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说不。
锅盖的问题大白没有回答,封湫让苏青在讲台上讲他的解题思路。
梁园看着陈同转笔,忽而在草稿纸上给他写道:[你们在一起了?]
陈同愣了愣,有些慌张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点了点头。
梁园把草稿纸收起来,小声说:“恭喜。”
又问:“你什么时候好好考试?”
陈同并不意外梁园猜到他考试故意压分的事,毕竟这两个班里都是群智商小斗士,想真的全都瞒住,那不太可能。
老师那边封神知道了,宋美丽估计也知道,老赵大约也有这方面的猜测,只是这些老师都有他们自己的教学方式。
封湫给了他一个最后期限,宋美丽能从宋娴那里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估计知道内情更多一些,老赵就很幽默了,他觉得学生们的成绩都是学生们的事,他操心没用,偏向于思维上的引导和行为上的放养。
陈同估摸着自己压分也就能压高二这个学年,要是到了高三还这样,不仅是封湫,到时候宋美丽和老赵他们大概都要和他算总账。
陈同脑子转了一圈,回到教室里,小声对梁园说:“高三。”
梁园还挺惊讶:“那你下学期……?”
讲台上苏青忽然住了口,教室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顺着苏青的视线一看,教室最背后两个人在讲小话……牌友三仙挤眉弄眼地和陈同打眼色他没看见,锅盖嘶嘶两声大老远跨洋呼叫金毛,金毛往后拱了拱桌子,陈同这才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讲台上小苏老师大约是醋了。
陈同摸摸鼻子,瞪了梁园一眼。
梁园:“……”
作者有话要说:梁园:我又做错了什么!
梁园:我,一个走在吃狗粮路上的学霸
梁园:我就不该太聪明,不该猜到苏青喜欢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