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简,”他开门见山,“我们的事你准备拖多久?你从没拒绝我们的婚事,但也从没应承过。我想明天就去领结婚证,这样我们就能在你去威斯康辛之前不声不响地完婚。我不喜欢大操大办,我相信你也一样。”
女孩浑身发冷,但她仍勇敢地昂着头。
“你父亲希望我们完婚,这你知道。”堪勒补充道。
“是的,我知道。”
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你不觉得你是在花钱买我吗,堪勒先生?”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淡而平静,“用几个臭钱买下我?就是这样的。罗伯特·堪勒,当你把钱借给我父亲,支持他那轻率的寻宝行动时,就这么打算过吧?要不是发生了一些偶然的情况,这次寻宝本会获得惊人成功的。”
“但是您,堪勒先生,届时恐怕会是最吃惊的一个。因为你从没想到这次冒险能够成功。你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你这么精明的生意人是不会贷款给别人去找埋藏的宝藏的,更不可能不要抵押就发贷款,除非你盯上了某个特殊的目标。”
“你知道,不要求抵押的话,比要求抵押能更好地控制讲信誉的波特家族。你也清楚,强迫我跟你结婚的最好方法,就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你有逼婚的意思。”
“你还从未提起过那笔贷款。如果换做其他人,我可能会认为那是他们宽厚高尚的本性使然。但你的心机很深,罗伯特·堪勒先生。而我对你的认识,也比你想像的更深刻。”
“如果走投无路,我当然会嫁给你。但在此之前,让我们开诚布公地把话说开。”
简说这番话时,罗伯特·堪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等简说完,他站起身,棱角鲜明的脸上挂着一丝嘲笑,说道:
“你令我吃惊,简。我本以为你能更好地自我约束,能更自爱一些。你当然是对的。我就是要买你,而且我知道你清楚这点,但我本以为你会更愿意假装不清楚。我本以为,你的自尊和作为波特家族一员的骄傲会让你拒绝承认你只是个可供买卖的女人,即使对自己你也可以自欺欺人。但亲爱的女孩,随你的便吧,”他淡淡地补充道,“我就是要得到你,我只对这一点感兴趣。”
女孩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在离开巴尔的摩,同父亲和埃斯梅拉达一起去往威斯康辛的农场前,简还没有完婚。当火车驶出站台,简冷冷地和罗伯特·堪勒道别时,他大喊着告诉她:一到两周内,他就会去农场与他们会合。
到了目的地,克莱顿和费兰德先生驾着一辆大型游览车来接他们。这游车是克莱顿的财产。他们很快乘车穿过了北方浓密的丛林,向着小农庄飞驰而去。女孩上次来到农场,还是在她的孩提时代。
农场主的房子坐落在一块高地上,距佃户们的房子仅几百码远。在农场停留的三个星期中,克莱顿和费兰德先生把这房子从里到外地修葺了一翻。
克莱顿从远处的城市里招来一些木匠、泥瓦匠、管道工和粉刷匠来修葺这座房子。当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这荒废的房子只剩个架子了。但短短的三周后,它摇身一变,成了舒适的二层小楼,室内装潢与现代房屋并无二致。
“哇,克莱顿先生,你都干了什么啊?”简·波特惊叫起来。她知道这得花很多钱,心不由得一沉。
“嘘——”克莱顿警告她说,“别让你父亲猜出来。只要你不说,他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些变化。费兰德先生和我看到这栋房子时,它是那么肮脏和简陋,我只是不希望你父亲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这很微不足道,我愿意做更多的事来帮忙,简。为了你的父亲,请你永远别提这件事。”
“但你知道我们还不起你这笔钱,”女孩叫道,“为什么你要把我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别这么想,简,”克莱顿伤心地说,“如果只是为了你,相信我,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这只会使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我只是不希望那可敬的老人住在我们找到的这个破地方罢了。你能不能相信我只是为了你父亲才这么做的,并留给我些许快乐呢?”
“我相信你,克莱顿先生,”女孩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慷慨而高尚的人,只为了我的父亲你也会这么做的——而且,哦,塞西尔,我真希望我能报答你的恩情——以你希望的方式。”
“为什么不能呢,简?”
“因为我爱着另一个人。”
“堪勒?”
“不是。”
“但你要嫁给他了啊。我离开巴尔的摩前,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女孩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根本不爱他。”她几乎有些骄傲地说道。
“是因为欠了他的钱吗,简?”
她点了点头。
“那么我怎么就比不上堪勒呢?我也有足够的钱,远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求。”他苦涩地说。
“我不爱你,西塞尔,”她说,“但我尊敬你。如果我必须蒙受耻辱,和某个男人做这样一笔交易的话,那我宁愿选择那个我已经鄙视的男人。我会厌恶那个男人,那个我不爱他却把自己卖给他的男人,不管他是谁。”她总结道,“与其与我在一起被我鄙视,不如独自一人而获得我的尊敬和友谊。这样你会幸福些。”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一个星期后,当罗伯特·堪勒驾着六缸豪车轰鸣着停在这栋小楼前时,威廉·塞西尔·克莱顿(格雷斯托克勋爵)的心里起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