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脸膛发红,窘的手脚都没处放,咳了咳,粗声道:“你先躺着,嬷嬷把东西做好了就过来。我先去山里给你打只乌鸡,炖汤喝。”
语罢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搭腔。他心里有些舍不得走,复又问了一遍,执拗的很,听不到回声儿势必是不肯离去的。
娇娇此时正烦他,闷闷的哼了一声。隔着被子,那声音呜呜咽咽软绵绵的似没有骨头,柔软了江鹤那颗坚硬粗糙的男儿心。他磨磨蹭蹭的特地挑了件月白色的长衫,搭上同色绣合欢花图案的腰带。粗噶着声音道:“这腰带后面有个扣子,我够不到。”
这意思就是要娇娇来给他扣了。娇娇撅着嘴巴躲在被子里佯装作没有听到,坏蛋,不知道人家正不舒服正害羞呢吗,还一个劲儿的使唤人。
江鹤见那一团在被子里隆起的球,走过去,抿着坚毅的唇又说了一遍。娇娇算是知道了他,若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个没完。总要人答应了他才算了。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小姑娘新媳妇儿,满肚子的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少不得爬也要爬起来给夫君正衣正冠,然后巧笑倩兮满含羞涩的送夫君离家。更何况如今这夫君是在体贴自己,为了自己而奔波呢。
只是这炕上的小娇娇从小就是个被一朝天子宠在手掌心的宝贝疙瘩,向来是被众星拱着的那轮璀璨的明月。心中丝毫没有那些凡世女子的贤良淑德。
之前凤落平阳,遂一向刻意收着那些小脾气与小娇气,待人一向和气好说话,对待凶神恶煞的太野山大当家的,那更是乖巧的不得了。
只是今非昔比,小公主看的出这男人对她的宠溺与忍让,显见是非常喜欢她的。而且这都成亲了,那就是自己的驸马了。
这下子就开始傲娇了,虽然做不来河东狮吼的凶悍母大虫。也迫于现实,摆不起公主的臭架子。
但小公主自小就谄媚惯了,又在那女人心计扎堆的皇宫里见识了各种各样争宠献媚讨好男人的角逐,曲线救国那是信手拈来。
在被团里拱了拱小身子,蠕动了半天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睨过去,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娇滴滴的抱怨道:“人家难受呢,手也还疼着呢,你怎么就使唤人。”
江鹤听了果然愧疚,懊恼的沉了脸色。只顾着想跟她多亲近亲近了,却忘了体恤。见那昨日还水灵灵娇媚无双的小娘子,就一夜的功夫,小脸上就一丝血色也没有,竟是明显的消瘦了,显得那双明媚的眼儿越发的大。睫毛像是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扑棱扑棱的人心痒痒。
卯着坚毅的厚唇正想说些暖人心的话儿,却听噗嗤一声,原来是齐嬷嬷手中拿着个小包袱扶着老太太走了过来。
老太太促狭的望着自家那向来处千军万马中都面不改色的大孙子点头哈腰的在个小姑娘跟前期期艾艾,跟齐嬷嬷道:“哎呦,咱们来的可不是时候。”
齐嬷嬷也十分忧愁的皱起了眉头,“可不是吗,新婚燕尔的,来了不是讨人嫌弃嘛。”
臭小子,太阳都老高了还没等到他领着新媳妇儿磕头见礼。正着急时就见他穿着一件带血的白绸裤就跑了出去把人卫想提溜着脖子给拽了来。唬的两个老婆子差点晕厥过去。闹了半天,原来是小丫头葵水来了。
娇娇在被子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江鹤面前她还能装模作样的变着法儿的欺负他,谁让他居心不良贪图她的美色呢。可是对着两位真心疼爱她的老人,却是一心想扮演乖巧可人的贴心小棉袄。可不能把那小狐狸尾巴露出来,吓着老人家就是大罪过了。
遂艰难的坐起身子,蠕动了下小嘴儿,甜甜的唤人。把老太太喜得见牙不见眼,忙过来催着她躺下,“起来做什么,快快躺下,可还难受。”
娇娇脸红红的,“都怨我不争气,本来该早早的去给祖母请安的,却……”
老太太怎么会怪罪,喜欢还来不及。来了葵水,那就是大姑娘了。
早她还担忧着那旷了多年的孙子每日每夜的搂着这么个小娇娇忍不住,把人给吃了怎么办。这下好了,成了大姑娘,虽说孕育子嗣还是太小,但是若是实在憋不住真的圆了房,那也是无碍的。
“说什么胡话,祖母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罪。都是一家人,再说这些两家话就外道了。”
娘们儿几个亲香了一番,老太太把那替换的月事带递给娇娇收好,爱怜的摸着她头顶乍起的呆毛,疼惜的道:“一会儿让你男人给你去打只乌鸡,回来煲汤喝。再让齐嬷嬷给炖锅红枣莲子八宝粥分咱们自家人庆贺一下。”
这本该是娘亲给打理的姑娘家的私密事,这宝贝疙瘩又是个公主,如今倒真是委屈了。
娇娇却已经很感激,羞涩的笑了笑,蚊子哼哼似得小声道谢。还把头孺慕的在老太太的掌心依赖的蹭了蹭。
江鹤在旁边看的眼热,这小白眼狼,明明他对她最是上心,却总是跟他隔着一层。要不就是惧怕远离,要不就是伪装的甜美乖巧。对他惯会装模作样的骗人。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儿,胸口发酸。那眼神就不客气的瞪了过去。
当着老太太,娇娇誓把受气的小媳妇演绎的活灵活现。当下就好似被江鹤给吓到了似得,瑟缩着小身子一挪一挪的往老太太了身后藏,连头都不敢抬。
“你瞪她做什么,看把人给吓得。不是要你去捉乌鸡吗,傻站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