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山庄。
大娘望着打坐的夭夭,心中的骂词每日都不相同。
狗日的,卖屁眼的,仙人板板,天杀的,挨千刀的,直娘贼,婊子儿……不一而足,气象万千。
当然不是骂夭夭,大娘怎生舍得骂好徒儿以死相护带回来的小可爱?只不过是单纯的对夭夭修炼时的妖孽神速表示惊疑感叹,不吐不快。
“师父。”随着黄柳的声音传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现在大娘安排,黄柳和大牛一个院,夭夭单独一个院,美其名曰互不打扰,实则是大娘有意躲避黄柳。听着这叫声,黄柳似乎是有些怨气在里头。
“苏妹子,你看着点夭夭,我突然有些腹痛,要去上个茅房。”大娘也不等苏巧回话,犹如一座移动小山,偏生还极快就消失不见。
苏巧和唐绾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黄柳进得院内,望不见大娘,便对二人道:“我师父呢?”
“你师父说她有些腹痛,上茅房去了。”苏巧忍住笑,正经答道。
黄柳一跺脚,娇嗔道:“哼,每次不是尿遁就是屎遁,我看她要躲到几时。不行,今日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黄柳性子,火辣耿直不输男子,原是说到做到,立刻跑去茅房,把个大娘堵在里面。
“咚咚咚,”黄柳敲门,“师父,屙完了没?徒儿有话说。”
大娘本是躲她,又不是真的肚疼,眼见没得躲处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个死丫头,老娘大解都不得清静,有何事如此着急?”
“哼,还不是游历一事。我那痴儿弟弟,到了元婴你便迫不及待追赶着要他出去。现如今我和大牛二师兄都已元婴许久了,你却推三阻四不让出行,实在是过分。”
大娘开了门,皮笑肉不笑道:“好徒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知为师一碗水端得最平……总是时候未到。”
那好徒儿的叫法,本是洪浩专属,她平日叫黄柳,都是死丫头死丫头,大牛专属却是狗日的。
此刻肯叫黄柳好徒儿,已是难得,足见心中亦是有些愧疚心虚。
黄柳不依不饶。“到底什么时候?你总要给我一个准信,却好有个盼头。”
大娘无奈,只得实话实说:“傻丫头,说来为师也没个准头。老娘偏爱你那痴儿弟弟不假,但要说对你们全不在意,那也有些活天冤枉……你那痴儿弟弟,气运不同,老天爷追着喂饭,还有朱雀守护,就这般情况还有两次差点一命呜呼……”
“你跟大牛,那有他这些机缘气运?若你们都是一般平常,那为师自然不加阻止……但我那好徒儿机缘大仇家也大,如今已经被盯上,他那些冤家对头,哪个不是底蕴深厚,高手如云的宗门世家?你们现在出去,说不得就被盯上,稀里糊涂就被打杀,或是被对头拿住做了软肋,那却如何是好?”
“你们那大师兄,你们都没见过,仇家都还不知道有这个人。就是这般一出去,已经二十来年未见,老娘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想起来就……你们在这山庄,老娘自信还能护你们周全,再不济,还有朱雀,可若放你们出门,老娘除了担惊受怕还能作甚?”
黄柳沉默,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知大娘所说俱是实话,原是担心他们安危。
二人说话间又回到庭院,大牛做好饭,正好来叫众人。大娘又笑道:“你说狗日的走了,谁来做饭?”
吃饭间,大娘望着桌上小鸡仔,对唐绾道:“好媳妇,这几日,你可把小鸡仔看紧些,我右眼总是跳不停,老是觉得有些不祥。”
话音刚落,小鸡仔已经僵直,众人立刻脸色大变。
他们都知道,这必是洪浩已到生死紧要关头,触发了小鸡仔的感应。
……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的确是楼听雨先祖一辈的人物。在那远古时候,他便立下宏愿,斩九龙而飞升,证大道而长生。奈何他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等他斩龙术成,这天底下的真龙都被斩得差不多了。
剩下不多的龙,已经和天地人三界达成默契共识,各自归位,各司其命。受天地至高法则约束,但也受至高法则保护。
等他斩了第八条真龙,这天地间,竟再也找不到可斩之龙了。眼见同辈之人,各自证道飞升,位列仙班,斩龙人心中苦楚愤懑,实在是难以言表。
早知道还不如学楼家先祖,腆个脸,卖个屁股,却不似这般辛苦劳累。说什么丢脸不堪,上去之后,换了袍子,不一样仙风道骨,万人敬仰。仙袍之下,谁知道他屁眼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