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咏不想干了。
可若是他不干了,别看曾祖父处处维护着他,只怕会第一个不饶他。
公中的月例,纪家的资源,决不会再向他倾斜。
凭他探花的名头,修了《文华大训》的资历,又能干些什么呢?
他在翰林院里琢磨了半天。
首先这吃穿用度不能少,不然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其他是小厮仆妇得养着,难道还要他自己去端茶倒水成?
再就是四处游历的银子要充足,他可不想靠着什么润笔费之类看人眼色过日子。
说来说去,都是银子作怪。
怎么能弄到银子呢?
纪咏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玉桥胡同。
路上看到有人家在做喜事。
他绕道而行。
却听见看热闹的人说着什么“是个西北来的地方官,借了英国公府的宅子招女婿”之类的话,他想起前几天母亲含糊其辞地说着什么“这么巧,可千万别碰着”的话。
他伫足沉思。
应该是窦昭的舅舅赵思嫁女儿。
以窦昭和她舅舅的感情,她肯定会去帮忙的。
这件事要不要和窦昭说说呢?
念头闪过,他的脚已自有主张地迈进了张灯结彩的如意门。
没想到窦昭没见着,却见着了宋墨。
真是倒霉啊!
纪咏摸了摸还有沉的头,问知宾先生:“赵大人在哪里?我有话跟他说。”
知宾先生知道纪咏就是前头宜兴纪家的子弟,少年探花,前途无限的清贵翰林,哪里敢怠慢,忙领着纪咏去了赵思那里。
赵思正和几个同科说话,见纪咏进来。颇有些意外。
好在赵思那几个在同科不是在翰林院供职,就是在六部任给事中,同是读书人,都认识纪咏这个年少得意的两榜进士,自有人向赵思介绍纪咏,也有人和纪咏打着招呼。
纪咏笑容温和,举止谦逊地一一还礼,风度翩翩,俨然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赵思对他心生好感。
纪咏大方地求见窦昭:“原是表兄妹,只是年岁渐长。表妹又嫁为人妇,不免瓜田李下,要避些嫌。还请舅舅派人领了我去和表妹说上几句话。”
君子不欺暗室。
他这样坦坦荡荡地求见,让在座的诸位都不由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