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实回来的时候快八点了,天已经完全黑了,胡同里鞭炮声都不知道响了几茬。
年岁小的孩子早早跑出去看别家放鞭炮,来来回回兜里揣了不少糖。
屋里暖和,贺实哈着气脱下外套,瞧着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这边,冰凉的手就往钟文姝后脖子那处伸。
钟文姝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向后一退转身跑到了贺母身边站定,最后还不忘做个鬼脸。
贺母只多看了小两口几眼没说什么,贺大嫂见状开了口:
“四弟可算回来了,咱们全家就等着你回来吃饭了。”
听起来怪怪的。
贺实不明所以,但是大过年的他懒得想到底是怎么了,招招手把两个能走的孩子叫了过来。
“来来来,拜年了,四叔给你们发红包。”
过年可不就是这样,大人们忙里忙外,算计着怎么能过个好年,走亲戚又能带点什么。
小孩子就没那么多烦恼了,桌上摆满的花生瓜子和几句吉祥话就能换来的红包,足够他们高兴好几天。
去年的钟文姝还是那个快乐的孩子,今年她就成了给别人快乐的长辈。
嫁出去的两个闺女暂且不算,他们小两口今天要发出去三个红包。
一个红包六毛,真不算少了。
包红包的时候,可把小两口心疼坏了,一个嚷嚷着能买好多奶糖了,另一个琢磨着啥时候能往回收收。
果然,孩子们的快乐是建立在姝姝的痛苦上的。
贺小玉似是有点不好意思,被贺大嫂捅了一下后背,才往贺实那边走。
在门口吃了钟文姝糖的小家伙欢呼一声,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四叔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四叔四婶过年好,祝四叔四婶身体健康,来年一切顺利。”这是贺小玉。
姐弟俩说完,都看着贺实。
贺实不急,慢悠悠开口:“要拿压岁钱可是要磕头的。”
其实不然,贺实这么说纯粹就是逗小孩。
一般来说都是孙辈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像是叔舅姑姨这些多说点喜庆话就行。
贺小玉听了四叔的话有些犹豫,倒是弟弟毫不犹豫就要跪,贺实将人捞了起来没让磕下去。
“去给你们四婶拜年,四叔的红包都得你们四婶心情好了才能给。”
“四叔您没钱啊?”
贺实坦坦荡荡:“没啊,兜比脸都干净。”
说完还摊了摊手。
弟弟满脸震惊,然后毫不犹豫抛弃四叔,朝四婶奔去。
小家伙在钟文姝面前站定,奶声奶气:“四婶,我要磕头不?”
那自然是不用的,说喜庆话就行了。
“四婶过年好,祝四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钟文姝逗笑了:“这词儿都给你们四叔说过了,到四婶这儿不换换?”
“四婶给我个大红包,我就换!”小家伙挺了挺肚子很是骄傲,他今天跟着大院儿里的哥哥姐姐学了不少呢!
“那你还会什么,说来听听?”
说着,钟文姝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看见他眼睛都黏在了红包上,乐得不行。
“祝四婶好看,活得长!”具体的小家伙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叭~
“还有呢?”
“还有啊?”小眉头都皱起来了,“四婶以后的儿子闺女也好看,活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