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瞥见阳台上偷窥的裴庆阳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裴庆阳吓得缩了缩脖子,内心深处却隐隐升起了一丝崇拜。在他看的电视剧里,眼神这么吓人的人都是大佬,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这种眼神呢?
正幻想着,他突然看见少年四周围上来几个面色不善的小混混,手里要么拎着钢管,要么架着棒球棍。
“跑哪儿去小杂种,上次让你跑掉了,这次我可不会再放水了,”打头的男人抄起钢管,身后几人也摆出攻击的姿势,“兄弟们上,出了事算我的!”
这下裴庆阳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不清楚一群大人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孩,他只知道这个少年可能会一命呜呼,就在这片雪地上,就在自己面前。
“对了,小黑!”
裴庆阳灵机一动,噔噔噔跑下楼梯,去后院里牵狗。他家养了一只德国牧羊犬,因为体型的缘故,平时都拴在后院,很少牵出去遛弯。
但是小黑很听话,就算出不了门也不吵不闹,一家人都很喜欢它。
“小黑,现在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他松了链子,领着小黑跑出后院。
裴母在后面追着吼:“死崽子不吃饭去哪儿?赶紧把狗牵回来!”
“汪汪!”大狼狗一出场就吓了众人一跳,尤其是后面还有个小孩在指挥:“小黑咬他!他们都是坏人!咬他裤脚!”
封逸愣了片刻,知道这一人一狗是来帮自己的,便配合着对方挥拳、踢腿,每一招都正中混混的痛点。
五个小混混很快就哀嚎着倒下,刚赶过来的裴父裴母见状,连忙拨打110,把这些社会渣滓通通扭送进派出所。
事情终于解决了,封逸刚准备离开,就被热情的裴庆阳攥住手腕,“别急着走啊,留下来吃饭呗。”
“对啊对啊,阿姨刚炖了玉米排骨汤,可香了。”裴母也道。这孩子看着就可怜,瞧瞧这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封逸一言不发,但盛情难却,还是半推半就地进了门。
他从小没怎么接受过别人的善意,连面对善意给出正面反馈的能力都没有,明明只要说声谢谢就好了,但脑袋一转,说出口的却是:我才不要你们的施舍。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封逸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又搞砸了,忙不迭地放下碗筷就要往外跑。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裴庆阳:“什么施舍不施舍的,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好朋友啊,今天你来我们家吃饭,明天我可是要去你们家吃回来的。”
封逸低着头,小声嘟囔:“我家可没有大鱼大肉。”
裴父裴母相视一笑,松了口气,给他盛了一碗满满的排骨,“我们家阳阳刚搬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麻烦你多多照应他啊。”
裴庆阳也露出大大的笑脸,他好像有了一个很酷的朋友。
封逸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在这一家三口都是热心肠,完全不在意他从头到尾都摆着一张死人脸。
后来裴庆阳才知道,封逸这么惨,都是因为他爸妈从小就不喜欢他。
出生的时候,封母难产大出血,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就回不来了。算命的说,这孩子是天煞孤星的命,克父克母克朋友克爱人,总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祸害,这种人注定孤独一生。
果不其然,封父几次跑长途都差点丧命,封母的股票也一跌再跌。次数多了,原本不信的两人也不得不信了。
封逸在家不受待见,在学校也不受同学待见。他从未主动惹过事,同学却屡屡看他不顺眼。打架斗殴的次数多了,他的成绩也一跌再跌,封母认为这孩子逐渐染上了丈夫的恶习,也越来越不喜欢他。
去年封父开车上盘山公路时,刹车意外失灵,连人带车一起冲出围栏,跌进了悬崖深处。等救援队终于找到货车的残骸了,封父的尸骨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那一瞬间,封母的恐惧达到了顶峰。她迅速改嫁,匆匆逃离了那个恶魔之子。
不过在法律上,她还是有赡养对方的义务,经过同村人的多次“骚扰”,她只能答应定期给封逸打一次生活费。不然这些人就要将她遗弃孩子的事,捅到新丈夫那里去,她又怎么敢不答应呢。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裴庆阳更佩服封逸了。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了父母,要怎么生活,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能赚钱,可能会天天饿肚子,最后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冻死在街头。
到了初三,封逸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了。他成绩好,样貌也好,在裴庆阳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的性格也软了很多,在小小的村子里深受老师同学的喜爱。
那会儿已经没有人记得什么天煞孤星,给大家留下印象的只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封逸。
那么酷的人可是他裴庆阳的好朋友!裴庆阳不止一次地为拥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第32章番外四:两年不见
张宜轩站在a市机场,没有觉得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有多疲惫。
有多久没有和何其幸联系过了?一年?两年?三年?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离开对方的每一天都很难熬,高中同进同出的生活,让他早已习惯了那人的存在,一下子分开,他只觉得呼吸都很落寞。
更过分的是那人明明说自己对他很重要,可自他出国后却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他也给对方打过电话,从空号到一个嗓音陌生的衰老男声,不用想都知道,何其幸肯定换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