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出了扬州城一路向北行走,他身上的那件灰布包袱鼓鼓囊囊,就像一块龟壳一般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远处的人看他还以为是乌龟学会了直立行走。
出了石坊镇不到二里便是大运河了,自运河开通以来,沿岸66续续多了许多村镇,南来北往的客商们需要在岸上落脚,运河边上的居民也需要为客商们搬运货物、摇橹拉纤。
运河沿岸多植柳树,因隋朝皇帝姓“杨”,这些柳树也被冠以国姓,称为“杨柳”。此时正值早春时节,河岸边的柳树刚刚冒出鹅黄色的嫩芽,一阵暖风拂过,柳绦随风摇摆,仿佛歌坊里的舞女正在轻舒广袖。烟花三月的扬州,果然名不虚传!
智清刚走了不到半里路,就听到前面的村子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想来今天也是个黄道吉日,不知谁家在成亲办喜事呢。
前面的村子叫“柳家村”,智清来的时候在这村子里的一户人家讨过水喝,因此记得这个村子。其实这个村子没有几个姓柳的,只是这村子房前屋后大多栽种些柳树,才得了这个名。
这柳家村本是运河边上的一个小村,村里的人家多是打鱼为生,有些青壮的男子还能为过往的商船做些脚力,因此也算是个富足之村。
柳家村有一位老员外姓“钱”,因早年间外出经商赚了不少的家财,便在的运河边上建了一座宅院。这位老员外名字唤作钱太少,其实“太少”二字出自《易传》“叵营太少,咸亨不择”一句,不过知道这个典故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凡是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会觉得他老爹是个财迷,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钱老爷此生虽是财运亨通,但却是个无后之命,取了两房太太都没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这还没完,最令钱老爷郁闷的是,他的两房太太都是短命之人,他的二太太去年也撒手人寰弃他而去。
不过还好,钱老爷毕竟是个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向来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今天,他正要迎娶第三位太太,继续完成他的续弦大业。
婚丧嫁娶本是红尘俗事,智清自然不会去看热闹。他只是顺着那吹吹打打的乐器声音往村里远远的瞧了一眼。
“哦,原来是有人娶亲!师父说俺们和尚只会给死人念经,他们村里的人在办喜事,我还是不要从那边过了,省的那些人看见,又骂我晦气。”
智清站在村外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现西边有一片小树林,还有一条小路从树林里穿过。
“唉?那边有条小路,我就从那边绕过去吧。”智清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不愿意到那红尘俗世中沾染太多。
小树林虽然不大,但也是郁郁葱葱,榆树、杨树、柳树栽的整齐密集,粗大的树干就像是北方大汉一样,一个个威武蛮横,遮挡住头顶的阳光。
小树林里一片寂静,智清行走在这安静的树林之中,就好比一只觅食而归的麻雀,自由自在,欢乐逍遥。刚走了几步,智清忽然感到小腹一胀,一股尿意袭来,“坏了坏了,今天水喝的有点多了。”他回头向身后瞧了瞧,树林里除了自己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探着头往远处望了望,努力确定一下视野范围内有没有别的人,还好这是片偏僻的树林,平时也很少有人过来。
智清一见四下无人,一时便没了顾虑,贼头贼脑的往一棵粗大榆树后面跑去,“佛祖啊,弟子也不想随地小解,只是人有三急,弟子也憋不住了呀,您老人家就装看不见吧!”
智清一边嘀咕着一边解开衣服,然后迫不及待地对着旁边的那棵大树小解起来。一会儿工夫任务完成,只觉一身清爽,他又麻利的将裤子提好,装作什么也没生的样子。
“嘻嘻!…”忽然从背后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微弱的笑声,这笑声像一股电流一般直接顺着智清的后背传到了头上。
“是谁!”智清急忙回身来看个仔细,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裆部,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竟然躲在自己后面偷看。
当智清回身来瞧时,眼前只有一片荒草,丝毫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嗯?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笑,怎么突然又不见了,难道真是佛祖在天上看见我了?”
“哈哈……咯咯咯……”草丛里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这声音好像是谁捂着嘴用鼻子出来的。
“是谁啊?干嘛躲起来偷笑,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就躲在这草丛里,别以为我不知道!”
智清早已料到有个人在草丛里躲着,从这两声的嘲笑可以听出应该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如果是大人,谁会这么无聊跑到草丛里躲着?
“别躲着了,快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就进去踹你,看你个小屁孩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