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用过了院使开的方子,司徒焕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了。
皇帝又急又怒,当即命人撤了太医院院使的职,改由院判顶上。院判开出的方子在药性上与先院使的截然相反,司徒堇略略扫了一眼,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这药性一时寒一时热的,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可要说有人心怀不轨故意谋害太子,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谁吃力不讨好明晃晃地干这事儿,就为了给他人做嫁衣,又有点不大符合人性。
司徒堇微微偏过头,看了司徒桤一眼。见他面色还算平静,心下稍微安定了些。既然皇帝信得过太医院,他就跟着信,不是信他们的医术,而是信皇帝的掌控力。
这位院判的医术好像还有点靠谱,司徒焕喝了他的药虽然没有好转,可也没有再恶化,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众人见状皆是松了口气,能稳住也是好事,说不定再等两天,药效会来得更明显。
司徒焕再是储君,皇帝也不能为了他生病就罢朝。太子妃管着东宫各种事务,还要照顾几个年幼的孩子,也不能时时守在太子跟前。司徒堇相对最闲,干脆就搬到太子的寝宫暂住了。
虽说是司徒堇亲自侍疾,可也没有让皇长孙在太子殿下床前打地铺,再事事亲力亲为的道理。再三衡量之后,司徒堇住到了西次间,与司徒焕住的西稍间仅有一墙相隔,凡事十分方便。
因为太子这两日的病情还算平稳,所以司徒堇的作息也还算正常。只是心里有事牵挂着,总归睡得不太安稳。这日,司徒堇也是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然后他就梦到了贾瑚。
贾瑚刚随船队出发那段时间,司徒堇很是不习惯,干什么都觉得差点意思。后来还是将近年底事情多了,每天忙得没空胡思乱想才渐渐习惯了。可无论何时,他都没有梦到过贾瑚。
司徒堇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和贾瑚等人不在同一层界面。司徒堇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贾瑚他们好像在哪里登陆了,海岸边有很多人,每个人都拿着武器,打斗得十分激烈。司徒堇左看右看,好容易看到了贾瑚的身影,就看到有人拿起刀,朝着他的背后砍去。司徒堇有点急了,他明知贾瑚不可能听得到,还是忍不住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贾瑚十分轻松地一个腾跃,不仅躲开了那一刀,还反手还击了一枪,拿刀的人应声倒下。司徒堇不禁大声叫好,原来贾瑚的身手这么好啊,他居然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展现过。此时的司徒堇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他发现对面的人好像特别多,贾瑚他们是在以少打多,虽然个人战力不弱,还是渐渐被人包围了起来。
突然,有两个人同时拿起刀向贾瑚扑去,他们身后还有人用火枪进行支持。贾瑚反应不慢,正手一个反手一个,干净利落就搞定了冲到面前的两个敌人。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时间再躲开几乎是同时开的那一枪了……
“贾瑚,小心!”司徒堇猛地坐起身,满头满脸的汗水,他被自己给喊醒了。
司徒堇从来没有做过这般真实的梦,真得就像在看全息电影似的。这个梦是真的吗?还是在预示什么?司徒堇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里头闪过无数念头,快得他根本就抓不住。
司徒堇知道自己睡不着了,正打算起来喝口水透口气,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伺候太子的内侍却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冲到他的面前扑通跪下,声音都在发颤:“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么?!”司徒堇顿时顾不得没头没尾的噩梦了,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往西稍间冲去。
“来人!快传太医!”司徒堇一看司徒焕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色就感觉不对。好在通知他的同时,就已经有内侍去隔壁配殿传值守的太医了。
司徒堇话音未落,两名太医就跌跌撞撞冲到了司徒焕的床前,脸色同样不好。一番诊断过后,一名太医向司徒堇请示,他们现在要用针灸之法。
司徒堇没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点。好在一套针法施展下来,司徒焕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再像之前红得吓人。
“到底怎么回事?”见司徒焕的情况稍有好转,司徒堇转身询问太医。
谁知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是谁也不肯开口,也可能是不敢。
“我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堇并没有提高音量,只是语气变得更冷了些。
两名太医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下了,边磕头边求饶道:“饶命!长孙殿下饶命!”
司徒堇气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脾气没有一脚踹出去。他定了定神,厉声道:“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治不好太子殿下,谁也饶不了你们的命!”
“太子、太子这脉象不对呀!”其中一名太医颤颤巍巍开了口,整个声音都在发抖。
“哪里不对了?你给我说清楚点,用我能听懂的方式。”司徒堇越生气,面上反而越冷静。
“哪哪都不对……”太医快要吓死了,颠来倒去好一通解释,说得司徒堇眉头越蹙越紧。
用这两名太医的话来说司徒焕的脉象在他们会诊的时候就不对,不然也不至于几个人诊出几个不同的结果。只是那时他们都在怀疑自己学艺不精,并不敢胡乱猜测,免得被认为是在推卸责任。但是院使和院判的方子都用过了,不仅不见效,还使得太子的病情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