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拿了药膏给知礼,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说:“施佩佩干的吧?”
“唔。”知礼把药膏挤出来轻轻往脸上抹,含糊的应了声。
“打算怎么办?看来兼职你没法干了。”林语情在回来前就早有耳闻,施佩佩为了泄愤,断了知礼所有兼职的路子。
“不知道。”
林语情在那儿站了会儿,知礼涂抹完把药膏塞回她手里,侧身走出厕所的时候,林语情不大不小声的说:“我知道个地方,那边缺服务员,你去不去?”
知礼回过头看她,“什么地方?”
“金夜。”
“不去。”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金夜”是什么地方?A市最豪华也是最乱的娱乐场所,里面什么人都有,她一个女孩,说好听是当服务员,不好听就是三陪。
林语情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没再说什么了。
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知礼同林语情的关系就像两个陌生的合租者。平时她们能碰到的机会不多,林语情经常夜不归宿,知礼偶尔回家陪小叔住上一段时间。即使碰到了她们话也不多,通常各干各的事。
知礼实在想不明白林语情为什么帮她,总不至于是看她可怜,然后善心大发吧?她没边际的想着,把蛋糕店发的工资拿出来所在抽屉的小盒子里。
…
知礼身上和脸上的伤慢慢好起来。早晨,淡淡的阳光洒在窗户上,空气带着点清凉。知礼洗漱完毕,翻开日历,指尖停在一个红色五角星上,今天要陪小叔到医院做透析。
她把抽屉里锁着的工资塞到包里,用梳子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梳顺再扎成一个小小的麻雀尾巴似地辫子。然后拿起镜子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异样,便拿上包出了门。
她先到附近把钱存进银行然后坐车回家。知礼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小叔正在厨房。
她喊了一声“小叔”。
孟文宏从厨房出来,“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知礼笑,“要早点去医院嘛,不然人太多。”
“等会儿啊,我把乳鸽汤给你盛起来。”说着,孟文宏又去厨房。
知礼跟过去,灶台的砂锅里是热腾腾的乳鸽煲汤,乳鸽是主料,嫩红的枸杞飘在上面,还有桂圆红枣核桃等配料,看起来很美味,知礼吸吸鼻子,一阵阵嫩香的味道飘进鼻腔里。
孟文宏一边把汤装在保温瓶里,一边说:“知礼啊,你最近气色不怎么好,这个汤滋补的,回去一定要把它喝完。”
这么多年,孟文宏都是这样对她照顾的细致入微,一点儿小毛病孟文宏都会很紧张,不让她吃苦,可是如今,他这一生病,工作不如意,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不忍心苦着知礼,就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好她。他知道,这孩子为了维持家里的收入,受了不少累。
知礼从后面环住孟文宏的脖子,撒娇般的说:“唔,小叔真好!”
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两个人的身上被渡上一层淡淡的毛边。如果能一直和小叔这样生活下去,她会不顾一切,只要小叔能活着。
上午的医院人已经不少了。知礼挽着孟文宏坐电梯到三楼的肾病科。小叔的主治医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起来很和蔼。知礼把小叔送进透析室自己就在外面等,刚开始的时候小叔不让她跟来,非要坚持自己来,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知礼,就随她去了。
知礼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玩着手指,时不时的看向透析室。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看,‘郭宇恒’三个字在屏幕上跳跃闪烁着。
他多久没有找过她了?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知礼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她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指腹磨搓接听键,刚准备按下去,震动戛然而止。
她抿了抿唇,呆呆的看着手机。不一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隔了两三秒,她按下接听键。
“你找过我老婆?”一接听,就听见郭宇恒急切的问出这一句。
“嗯。”知礼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句,她能说什么呢?狡辩还是解释?这都不重要。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她吗?你怎么回事?”
知礼对于他的指责不语,愣愣的看着透析室的门。
“你还跟她说你有了我的孩子?孟知礼,我真不知道你现在会睁着眼说瞎话了啊!我碰都没碰过你你怀个屁啊!”
知礼还是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的抠刮着长椅边缘。
电话那边也停了下来不说话,几个医护人员从知礼面前走过好奇的看了看她。
半晌,“知礼,我们分手吧。”
突然,知礼的眼皮跳了一下,手掌收紧手机,想开口,却发现喉咙生疼,一句话被梗在喉腔。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悠远的在寂静的走廊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