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觉得他们会放弃哪一个?”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微臣听说长安市场上已经买不到生铁,连黑市私售生铁也是死罪,由此可见长安生铁极度匮乏,或许唐朝是想东征后,将所有掠夺到的战略物质和江夏的生铁一起悉数运回唐朝,不料被我们迎头痛击,他们连江夏的库存也没有能拿走。”
张铉负手走了几步,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攻灭萧铣的战利品中难道没有生铁吗?”
“启禀殿下,江陵没有生铁库存,梁军的库存就在江夏,目前武昌城内的一千万斤生铁中,有一半是从前萧铣留下的,另外一半才是他们开采冶炼。”
“原来如此!”
张铉点点头道:“那就照军师的方案,三个条件中只能选两个,想要生铁,就不能割走夷陵郡和清江郡,要夷陵郡和清江郡那就别想拿走一斤生铁。”
当天晚上,房玄龄写了一封信,令一名士兵进武昌城给陈叔达送信。
官衙房间里,烛光忽明忽暗,李神符脸上的表情同样阴晴不定地望着相国陈叔达,陈叔达给他带来了天子的口信,似乎天子要审查富水一战惨败的真实原因,这让李神符心中颇为忐忑,似乎天子并不是完全接受自己的解释,可惜陈叔达语焉不详,无法让李神符心中的疑惑得到满足,使他心中如猫爪一般难受。
陈叔达看完了信,半晌一言不发,李神符看出陈叔达心中沉重,便小心翼翼问道:“陈相国,信中说什么?”
陈叔达长长叹了口气,“信中说生铁和郡县只能二选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圣上开出的三个条件,并没有说可以让步。”
“如果我们不让步又怎么办?”李神符又追问道。
陈叔达苦笑一声,“让我们三天之内给答复,三天内没有答复,就视同谈判失败,隋军将全力攻打武昌县。”
隋军的最后通牒令李神符吓了一大跳,他和别的大将不一样,他的战斗意志十分薄弱,尽管武昌县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隋军就算全力攻打也会死伤惨重,以张铉的原则,他绝不会为一个武昌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是屈突通守武昌县,他就会坚决不让步,和隋军恶战到底,最后逼隋军不得不妥协,甚至唐朝也不会丢掉荆州,至少能保住荆北六郡。
可惜李神符不是屈突通,他没有屈突通的胆识和自信,他只想着尽快平安撤出荆州,反正江夏迟早守不住,那还不如全身而退,还可以保住军队的实力。
李神符便劝道:“依我看,反正夷陵郡和清江郡跑不掉,只要我们需要,一样可以重新夺回来,可生铁一旦失去,再想拿回来就不可能了,我建议还是现实一点,把一千万斤生铁运回去,暂时放弃夷陵和清江两郡。”
陈叔达出发时,李渊准他全权解决江夏危机,所以陈叔达并不需要向李渊请示,他可以自己做出决定,只是失去了夷陵、清江两郡,他怎么回去向李渊交代?
而且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怎么把一千万斤生铁运回去,总不能请隋军帮忙运输吧!
踌躇良久,陈叔达犹豫不定道:“话是这样说,但我们又拿什么来运输生铁?”
李神符听出陈叔达语气中有让步之意了,顿时精神一振道:“我们可以租用民船,和张铉好好谈一谈,相信他不会阻拦我们。”
陈叔达皱眉道:“现在还会有民船?”
“当然有,只是陈相国不知道罢了,我知道江夏县城内有两家货运商行,他们的数百艘拖船就藏在县城内,可以请这两家商行把生铁运回巴蜀,说不定还可以把三十万石粮食一并偷偷运回去。”
“这个可能性不大,之前我和房玄龄商谈时已经明确此事,张铉的态度很明确,士兵可以随身携带粮食,但不准运走,王爷自己算算,我们可以运走多少粮食?”
李神符沉思片刻说:“可以让士兵轻装行军,兵甲交给货船和生铁一并运走,让每个士兵背负五斗米,这样算下来,就是一万六千石粮食。”
“这样不行!”
陈叔达摇头道:“我们在半路很可能会遭遇北撤的郑军,士兵必须穿戴盔甲并携带兵器,这一点绝不能含糊。”
“如果是这样,每个士兵最多只能携带七天的干粮,我们等于放弃了所有的粮食。”
“那也没有办法,张铉的意思就是要我们留下粮食,所以才允许士兵可以随身携带粮食,这只是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罢了。”
陈叔达实在不想在粮食上计较,粮食不够,利用土地可以种出来,但生铁却搞不到,这才是事关唐朝生存的战略物资,他又道:“我可以答复房玄龄,但王爷一定要确认好,一千万斤生铁确实可以运走。”
“相国放心吧!只要张铉答应我们用民船,我保证把生铁全部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