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之就是这个时候到场的,他的到来真是一场及时雨,罗美娘也没想到,徐先生会把侄子派过来了,就是乍一见,她就呆住了。
这人怎么是张玉寒嘴里说的那个企图倒卖粮食和铁器的商贾?
张玉寒其实也差不多,两人看了个对眼,彼此心里都惊讶得不行。
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两人用眼神意会了一场,就把视线转向柳三太太。
由于麦苗说得挺严重,徐绍之差不多把徐家下人都带过来了,统共二十多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柳氏族人看到之后,也有些胆怯,可却没有退下。
其实住在附近的族人都知道柳三太太的德行,说是张家把柳大富抓住了,不定就是柳大富去人家家里偷东西时被苦主给抓了。
不过这会儿却是真的不能退,唐氏都说了,张家要带柳大富见官,要是真去了,就是柳氏以后永远抹不去的污点,柳氏在府城几代的颜面都要没了,更有甚者,以后别人提到姓柳的,直接就说那个出了偷儿的家族,一个家族的人都要受影响。
就在此时,柳氏的老族长姗姗来迟,罗美娘一早上让人把事情告诉柳二太太的用意就在于此,柳老族长看到两边都这么多人,就道:“糊涂糊涂,怎么对上了!”
柳氏族长出面,张玉寒态度终于软和下来,他本就没打算去衙门,这会儿也顺水推舟答应聊聊,柳氏族人才松一口气。
议事的地方就近设在柳二太太家里。
柳三婆子瞧着这是在自家地盘,又人多势众,头一个要求,就是说张家无缘无故绑架她儿子,要求张玉寒把她儿子放了。
张玉寒看看柳三婆子:“大白天的做啥美梦,你儿子上门偷东西的供状都在我手上,就算放了,我告上衙门,照样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族长黑着脸色道:“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张家有秀才,想见官老爷轻而易举,哪能让她这么欺负上门。而且柳大富以前也不是没有前科,衙门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柳大富是什么人,到时候他们是相信一个小偷还是相信秀才?真是不用说都知道。
唐氏看见柳三婆子就火冒三丈,不过,唐氏也知道擒贼擒王的道理:“老族长,我们家住在这一块,一向跟人交好。可这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都不能信这年头有邻居能上门偷东西的,老族长,你说,柳三婆子这哪是邻居,分明是一窝子贼人!”
因着自家族人犯错,老族长也只能连连道歉,希望张家歇了见官的想法。这年头,族人之间都是根脉相连的关系,族里要是出一个小偷,以后柳姓人外出读书做工都得有影响。
老族长不得不继续说好话。
唐氏听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又看向柳三太太:“你说,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家儿子是小偷就算了,非得偷到我们家头上来。我一向就知道你眼气我们家过得好,却不能信你这人心肠黑烂成这样,能叫儿子上门偷东西。”
听到这些,柳族长的脸色才变了,儿子自个想偷上门,和亲娘撺掇儿子偷东西,可是不同的概念。
柳三太太忍不住跳脚道:“胡说八道!你们家有个屁东西值得人偷,说我儿子偷东西就算了,你还说我指使的,你干脆说我偷了你家得了。”
柳三太太的语气神色很有些色厉内荏的意思,张玉寒却是有证据的,他拿出柳大富的供词:“昨夜柳大富都说了,是他娘把我们家里情况透露给他的,我编这种谎还不如直接说他偷了我们家几百两银子。”
他看着柳三太太还啧啧了两声:“像这婆子这种人,你们得好好想想以前有没有得罪过她。偷了外姓人的让族人帮着出面,真是打的好算盘。以后偷到自家族人头上,到时候想的不会是你们怕族里出个偷儿的罪名,不得一步步退让?有个这样心里藏奸的人在族里,我想想都觉得同情你们。”
柳三太太被张玉寒这番污蔑气得要死,当真是眼睛冒火,不过她也知道柳族长在这里,她要是耍泼,族长真会让人把她叉出去。
柳族长和柳二爷听到这句话,面色也不大好,虽然知道张玉寒是在离间他们和柳三太太,不过还是一下子就想到柳三婆子一早主动找上张家的事情,她不就是仗着这边是柳氏的地盘,他们一族的人都得为她撑腰吗,想到这些,要为她说话也觉得腻味。
这件事,谁是是非,压根都不用说。
张玉寒道:“族长也甭道歉了,这些都是假大空的话,就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他有言在先:“要是想用人多势众的法子压得我们吃这哑巴亏,就走着瞧。今儿我把人放了,明日照样有办法把人收拾了。”
老族长叹气道:“这件事是柳大富不对,老夫也说不了什么,只是你要打要骂都成,上了衙门,就关系到我柳氏的颜面,以后我们姓柳的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请张秀才也体谅一下我们。”
张玉寒:“族长也体谅我们一下,我娘年纪大,昨夜被吓了一场,要是以后出了什么毛病,难道柳氏会为我娘负责?以我的想法,直接上衙门,大人们怎么判我们怎么说,都问心无愧。可我媳妇说了我们一家子住在这一片就得与人为善,不然我还不过来呢。”
因着张玉寒步步不退,这件事直到午后才有个章程。
罗美娘见丈夫和婆婆都在场,自家不会吃亏,柳族长也还算讲道理,上午听了一会儿,就先回家料理事情,家里只有俩个丫头和闺女,她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