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美娘之前还在家里住了几日,张玉寒是实打实的一整年没回家了。400txt见屋子里有些红色的窗花还没被撕下,还感叹说看见这窗花,就想到他们刚成亲的时候。
罗美娘看他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觉得他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要知道就连她这些日子被张玉寒影响的,也有点草木皆兵了。
这人日日出入县衙门,每日做了些什么,回家总爱跟她念叨一回,罗美娘这些日子从他嘴里知道了每日弓兵们的训练计划,剿匪时的种种细节,还有敌人来袭如何应对的流程步骤,当一件事情每日都在落实到实际行动,罗美娘的真实感就多得多了,也日渐有些紧迫感。
张玉寒却还是一直按部就班的。
张玉寒把屋子逛了一圈之后,丫鬟就把热水送过来了,张玉寒一边洗脸一边跟媳妇商量,他们今晚能不能自个开火,不去隔壁吃饭了。
罗美娘笑眯眯地看他:“你说行不行?”她刚才过来前,都看见唐氏把吊在屋檐准备过年吃的鱼拿下来了,是肯定要过去的。
张玉寒就叹了一声。他是真不想看他爹那张脸。看到那张脸,他就想起当初他爹是怎么对他的,不管犯的是大错小错都要挨揍,张大福就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可现在他大哥累得老张家被人指指点点的,他都没看他爹对他哥动过手。
这种区别对待,让他刚才进门到现在除了叫爹,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这一顿虽说是接风洗尘,可饭桌上两父子从头到尾就没交谈过,罗美娘也不管,她是真饿了,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饭。
唐氏道:“在路上就是吃不好喝不好的,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
她原来还想跟罗美娘说说上回他们去镇上怎么跟钱家人谈的,这法子是罗美娘出的,还挺好用的,唐氏也想继续问她讨些主意,别的不说,黄氏现在还在合山错娘家住着,这事一日没解决,她这心里总记挂着。
可这会儿看儿媳妇面上带着倦色,想着后头时间还多的是,唐氏吃完饭就打发小两口回去了。
罗美娘是真的累了,外头夜色深沉,张玉寒去了村长家,她只着里衣斜靠在炕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油灯突然晃了晃,一阵冷风从门帘子吹进来,叫罗美娘顿时惊醒。
罗美娘抬眼是见到张玉寒,才松口气。
“咋了?”张玉寒脱下外衣,从炭盆上温着的热水倒出一点洗手。
罗美娘就说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北蛮人大过年的偷袭过来,不少村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她正在梦里的村庄转悠时,张玉寒就把她吵醒了。
张玉寒吹灭油灯,伸出胳膊把媳妇抱在胸前,道:“没事,今晚做噩梦的不止你一个,我看村长也不会有啥好梦。”
“……”这是人话吗,刚才的噩梦还有余韵在身,罗美娘缓了一会儿,才问他跟罗村长说得如何了。
张玉寒打个哈欠,说跟郑县令怎么商量的,对外头人就是怎么说的。
这些日子征了不少弓兵,郑县令每日都会派人在县里县外到处巡视,也是怕各村壮丁被抽了大半,只剩下老少妇孺会出事。
可随着时间推移,郑县令渐渐不信他,弓兵队现如今也解散了,各村如何防守就要靠自己。
徭役最后一日时,郑县令按照之前的计划,把各镇村的人叫过去,南山村这边出席的人是罗村长的侄子罗德水。
照着前头商量的,郑县令说是接到消息,这几日会有山匪袭击村庄,目前不知道是哪个村,不过各村过年期间都要警醒才行。
其实要是他没去找村长,罗德水明日回村,罗村长也会知道,张玉寒提前一日告诉村长,主要是想让村里做好准备。
这回的徭役包了日常三顿,工钱却不多,村里好些都是穷人,从县里靠两条腿走回村,回村后有多累也能想像,到时候总得休息两日,张玉寒却希望村里的巡视从今夜就能开始。
好在罗村长听完他的话,也知道事态严重,连夜把罗氏的族老都找过去,安排人巡村。
因着罗村长的效率让人十分满意,张玉寒把事情巴拉巴拉跟媳妇说完,也安心睡过去了。
罗美娘靠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她转过脑袋摸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这么近的距离张玉寒的五官轮廓十分清晰,她特意瞧了瞧他眼下,一点黑眼圈的迹象都没有。
罗美娘想想还真是挺佩服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头上,他办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似乎把事情安排好了就一切都不怕。这种心态还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明儿便是年三十,还有不少事情要忙,罗美娘闭上眼睛也睡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时外头天光大亮,一早难得的出了太阳,阳光透过窗缝照射进屋里,在地上形出一道金黄的明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