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没有对任何外在声音做出反应,事实上他从第一次铁条落下时就维持那个坐姿到现在,双手交握靠在办公椅上,面无血色的抬头盯着萤幕。眼镜安稳的放在茶几上—Merlin帮他摘下的,那时它被Harry颤抖的双手紧握着,看起来快断了;Merlin轻轻的在他身前蹲下,扶着他的膝盖说:「把它给我吧,Harry。」然後在绅士的默许之下挪开他的手指,将眼镜和装有波本的杯子放在一起。
他没失控,一如Lee Unwin在他面前死去的那个午後,平静的宣布接任Lancelot的人选,说要自己处理後续事宜,拜访完Unwin家後带着同样的平静接下萨尔瓦多为期三个月的任务。Merlin没忽略掉那比平常还要多出四倍的敌方伤亡人数,逼他去找当时的Nivian,伦敦最高干的心理谘商师,但仍有很大部分被他精湛的演技给骗了过去,白炽的愤怒与悲痛最後总交由时间缓解。
两任Galahad处理情绪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
「Lancelot进度如何?」Percival的画面出现在左方萤幕。休假期间的他自告奋勇前往土耳其支援,在
水刑开始前就上了飞往伊斯坦堡的飞机。
「正在Hellawes的带领下和两个孩子开往大使馆,路程还有两分钟。」
「我会到大使馆等待进一步的指令。」Percival说,他看向Merlin後方坐着的男人。「Harry,你该休息一下。」
的确,那男人的脸苍白的像爆炸事件被送往医疗部时一样。就在Merlin认真考虑是否该请护理师进来帮他打营养针时,Hellawes的讯息进到他的平板,指示将Lancelot的技术支援转回。简单的回应了几句後他将画面上传,出现的是拿着眼镜的Roxy,仍穿着途中进百货抢来的休闲服装,除了脸颊的擦伤外暂无大碍,马尾仍完美的竖在脑後。
「我留了一两个活口给他们审讯。」从背景及定位看来她在大使馆的围墙外,Roxy快步走向一旁的专用停车场。「给我Eggsy的位置。」
Merlin叹了口气。「他离你的距离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Lancelot。」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Hellawes转给你。」Kingsman目前唯一的女骑士用前所未见的侵略性语气说着。伊斯坦堡的晨光在她身後缓慢爬昇,在她的金发上微弱地闪着光芒。
「Arthur,我要跟Morgan谈,现在。」
Harry的眼神头一次离开Galahad的审讯影像。那是一个几乎越界的要求,Merlin沉默地看着平板。Morgan Le Fay不是万应室或神仙教母,她和她的棋子是Kingsman里掌握最多秘密的团队,为了敏感资讯着想而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主动联系,连Merlin都只能传送讯息给她然後等待回覆,没有人能真正找到裁缝店最强大的资讯管理师。
除了Kingsman的王。
「你要我为了一名骑士破坏规定。」Harry阴沉的说。
「是的,而你会答应的。」Roxy看起来像是在撬开一台公务用箱型车,她重新戴上眼镜。「我能在最短时间把Galahad 和人质救出来,但需要你和Morgan的许可。」
「我们人手不足。」Merlin试着加入这场说服的战局。「这不只是出自於私心的救援行动,现在的Kingsman禁不起失去任何一位骑士。我们都需要他;Arthur,Harry,你也需要。」
没人想要一个空有躯壳的Arthur坐在王位上。
他的老友在众人的注视下戴起放置在一旁的眼镜,静默的技术室只剩西装的布料摩擦与缓慢的脚步声。Harry走到技术官的座位旁,盯着萤幕中倒在地上抽蓄的骑士,喊出他名字的男孩,愚蠢又令人心痛的错误。忠诚的魔法师静待一旁,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Merlin,最高权限,0190691。」Harry说,用他平静但像在咆啸的声音。
「Morgan Le Fay,这里是Arthur。你很清楚我要什麽。」
Morgan用动人的嗓音表达她的无所不知。
………
他在困惑与恍惚中醒来。
Eggsy发现自己回到冷冰冰的铁椅上,但双脚的绑绳被拆开,手仍被固定在椅子後方,湿漉的头发摊在额前滴着水,副作用带来的搔痒感和冷汗已逐渐退去,手臂与腹部的疼痛仍然存在。Mark Newton坐在他的正对面,盯着他被解开的领口看。
窃听器持续传来平稳敲打着的摩斯密码。三分钟。
「二十万英镑。」Newton的中指在他锁骨旁露出的肌肤划圈,晴色的抚过他颈部的那颗小痣。「那位先生出的价码真是令人欣喜。」
「深感荣幸。」Eggsy觉得他的喉咙像刚被野火烧过,眼前的男人看着他上下移动的喉结,眼神暗了几分。「我以为成年人卖不到这麽好的价钱。」
「噢,是的,不过我们的卖家还是相当注重脸蛋。」Newton的双手勾住他贴在胸前的吊带往前一拉。「目前通讯太危险了,你的主人要亲自过来看你,得把你打扮乾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