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生出动了大量人员,将学校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周起暄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因为伤口发炎,在病床上躺了两天。护士对周福生说,从来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兄妹。尤其是妹妹,一步不离地守在哥哥的病床前,扶着哥哥到他想去的地方。
“哥,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我进去帮你吧。”洗手间前,小夏说着,就要陪他进去。周起暄尴尬地推开她,锁上了门。小夏在他身边,他还怎么解决的出来?
*****
小夏不是个喜欢追究的人,所以她没向周福生提起是被白妮娜整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被人欺负。
新的一周开始了。她在削铅笔时,白妮娜一伙人笑嘻嘻地来到她面前,“听说你在地下室呆了一整晚,好可怜啊。”
小夏勾唇一笑,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眼里的那份淡漠反而让她显得有些阴沉可怕。她腾地站了起来,小刀指向白妮娜。
女生们吓得连连退后好几步。小夏面不改色地用小刀划了食指一下,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用流血的手指在白妮娜脸上划了好几下,把白妮娜吓哭了。其它女生全都花容失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划在你脸上的可真的是刀子了。我警告你,别惹我!”小夏吹了吹食指,一脸没事人的回到座位上,悠哉悠哉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创口贴,包扎伤口。
周起暄在教室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佩服起小夏过人的胆色。他的妹妹,在他面前是只温顺的小绵羊,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只会咬人的藏獒,但总归是只可爱的小藏獒。
那年的寒假,两人坐在栀子树下,一起研究福尔摩斯里的案件。在跳舞的小人那一话中,出现了一串可以代替英文字母的小人图。小夏兴奋地说可以把这个变成他们的秘密语言,于是两人列了个表格,补齐26个字母对应的小人图。
除夕夜那一天,小夏收到了一张来自周起暄的暗号,对照着表格,慢慢地读着:“I like you——”
她的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一股喜悦之情飞快地涌上她的心头。哥他喜欢我?她激动得跳了起来,继续往下读:“I like your hair——什么嘛!”
她神情萎靡地坐了下去,回想起昨天下午,写完一篇大作文后,发现周起暄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也趴在桌上。他熟睡的脸就近在咫尺。
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在心里祷告着,希望时间能就此打住。
手指颤抖着伸出去,轻轻地点了点周起暄唇上的绒毛。她的哥哥,开始长胡须了。轮廓也变得硬朗起来。小夏把手抬高,想摸摸周起暄浓密的眉毛,突然对上了周起暄那对墨色的眼眸。她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去,却被周起暄一把抓住了。两人对望了许久,都想读懂对方的眼神,猜测对方的心意。
小夏回过神时,慌慌张张地躲避着周起暄投射来的实现,用不自然的语气,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自己的冒失:“我只是想摸摸哥的头发。我不喜欢我的发色,我想把头发染成像哥一样的颜色。”
这年,小夏十四岁,周起暄十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
正文 第32章 小夏与起暄(五)
初五那天;派对上见过的那位明艳俏丽的女生来周家做客;给小夏带来一堆礼物。小夏知道;那女生在讨好自己。她也知道;那女生跟自己一样,非常非常的喜欢周起暄。
那女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安琪。有个非常好的家世,是房地产大亨安建邦的孙女。两家是世交;安琪和起暄从小就认识。
安琪在闲聊时,提起城隍庙的花灯会可热闹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去。周起暄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邀她一起去观看,也叫上了小夏。
小夏换了一条黑色的背心款百褶裙,又披了件大红色的呢子斗篷;衬得肤色更加的白皙红润。她正要戴上白色的毛线手套,周福生把她叫到书房,让她不要碍着起暄和安琪的约会。
“可是,爷爷,我真的很想看花灯。你让我跟着哥去吧,好吗?”
周福生第一次听到孙女向自己撒娇,顿感老怀安慰,向小夏招了招手。待她温顺地来到自己跟前,周福生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孙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脱去了刺猬壳,和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小夏啊,安琪可能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就别去搀和了。陪爷爷下盘围棋吧。”
小夏不想拂了爷爷的兴致,一边心神恍惚地捏着滑不溜秋的白棋子,一边看着墙壁上的老式摆钟。起暄的迟迟未归让她很不开心。她紧张地问道:“爷爷,哥他喜欢安琪吗?”
“你不是起暄肚子里的蛔虫吗?这话应该爷爷问你才对。”厚厚的老花镜后,周福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找准漏洞,一颗黑棋子下去,稳操胜局。
小夏见败局已定,又心有不甘,眼巴巴地望着周福生,双手合十,求他让自己一步。
周福生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他乐滋滋地遂了她的意,由衷地感叹着:“小夏,爷爷老了。以后多陪陪爷爷。”
他那双粗糙的手爬上了一条条蚯蚓似的的血管,手背上还有些灰黄色的斑点。小夏将手覆在那些斑点上,语气虽轻但带着某种笃定:“爷爷,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