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公主联姻河西国,乃是大事,底下的人没一个敢怠慢的,不过才三两日,往日冷寂荒败的长宁公主府,便已归置妥当。等到第五日,府上已装饰一新,挂上了“武威公主府”的门匾。
这五日里,拓跋月也说服霍晴岚做她的近侍,随她嫁往河西国。
住进公主府的当晚,拓跋月、拓跋瑞都喝得有几分醉意,好在霍晴岚和冬儿还很清醒,二女服侍着两位公主睡下,坐在檐下叙起话来。
早年,拓跋瑞还是公主时,便很依赖一个阿姆。现下阿姆已经过世了,拓跋瑞便设法寻到了阿姆的女儿冬儿,名义上是服侍自己,实则是为安置故人之女。
这一头,二女叙着闲话,颇为投机,并未察觉不远处的山墙上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夜猫一般,轻捷地跃上山墙,绕开霍晴岚、冬儿的视线,从后窗跳进了拓跋月的望舒阁。
黑影落地极轻,所有人都未曾察觉,已然酣睡的拓跋月,也浑然不觉阁中有异,直到这黑影走进她身畔,轻抚上她的粉颊。
拓跋月霍然睁眼。
短暂的惊惶后,目光转而变得幽冷。
“你怎么回来了?”
是李云从。可他不是还有几日才回来么?
“你说呢?邸报都传到统万了,我又不是眼瞎。”
邸报再快,也没这么快。看样子,还是李云洲飞书一封,告诉他阿干的吧?
拓跋月心知肚明,但不欲揭穿,只淡淡道:“既如此,你便更无回来的必要了。”
月光轻洒,映在李云从的眉宇间,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质问着眼前的女子:“达奚月,你真的不等我了?”
“拓跋月。”
李云从眉峰紧蹙,干笑了两声:“好好好,拓跋月。也罢,你如今身份尊贵了。”
“我阿母是大魏公主,按理说,我至少也是郡主。”
这话像是在说,你李云从高攀不上。
李云从脸色一垮,半晌才喃喃道:“我私下回来,只是想看你一眼。”
拓跋月心中一软:“你赶紧回去,军纪不是闹着玩的。”
他从军不过数年,便已做了副将,旁人自是羡煞无比,但又有几人知道,李云从险些在战场殒命呢?还不止一次。
去岁起,他在天子跟前露了脸,如今正是扶摇直上的好时机。
“不妨事。”李云从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我的清誉不重要么?”
“清誉……”李云从怆然一笑,喉间似被烙铁烫了一下。
蓦地,李云从俯身而下,在她额上一吻:“这清誉不要也罢。”
说着,他温热的唇,在她脸上辗转。
拓跋月忙用力推开他:“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没日没夜地赶回来,跌在山涧里,爬起来后发现马也受惊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