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海川猛地攥紧手杖,平静的心间掀起波涛,冲击得那些伤口火辣辣的疼,眼底涌出难以掩藏的紧张不安,“从前尚药局、药藏局和司药都不曾提到过,怎会如此?”
袁漱瑶见他微微打颤,忙伸手扶他。
晋海川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后自己扶着墙,急切地声音不由拔高,“究竟……”他猛然意识到这样不行,硬生生压下去,“究竟怎么回事?”
袁漱瑶收回手,“孙奉御说,有些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病症状轻微,日常没什么影响,故而不易觉察,直到年纪大了,或是受过伤,或是经过大悲大喜,才会显现出来。伯母的病情不严重,仔细调养着就好,您不要太焦虑担心,自己的身子也需好好保重。”
只字片语哪里真能放得下心,晋海川心绪翻涌,迟迟难以平复下来,甚至嘴里渗出血腥味,他攥紧拳头,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人前,稍缓了缓开口道:“等哪日方便,我请甪里大夫悄悄来看看。”
袁漱瑶道:“伯母这边我来安排,就说孙奉御家里忽然有事,来不了,换甪里大夫来一天,如此也不会吓着伯母,令她担忧多虑。”
见她如此细心周到,晋海川勉强挤出淡淡笑意,“麻烦您了。”
袁漱瑶道:“晋公子太客气了。”顿了顿,“您想再看一看伯母吗?”
说不想是假的,晋海川抬头望向重重殿宇,明艳的阳光之下,琉璃瓦折射出绚烂的光彩,如雨后的彩虹。
有多向往,就有多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他坚定的摇头,“改日再来。”
到底是母子连心,就算截然不同的相貌,连男女都变了,但他感觉得出,再那么盯下去,母亲必然会觉察到。
可惜现在仍不是时候。
现在狠心,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认。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叮嘱道:“您在宫中务必小心,切不可强撑,安排杨淑妃在皇后身边,便是想为您分担,所以一些事交给她来做吧。算一算日子,再过大半个月该有世子的消息传回来了。”
袁漱瑶的手轻轻贴在肚子上,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幸福与期待的光彩,“这是我和行湛的第一个孩子,定会拼尽全力来护他周全。我也明白您和行湛要做什么,绝不会擅作主张,耽误大事。”
晋海川含笑点头,“我先回去了。”
袁漱瑶道:“我叫春梨送您一段路,到有人接应吧。”
晋海川侧头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的手,身上的疼痛也没消减,他没有逞强,“麻烦了。”
袁漱瑶犹豫了一下,笑道:“虽然还没和行湛商量过,但我想他一定很愿意。晋公子,您可以做这个孩子的义父吗?”
晋海川有些意外,很快眼中盛满了笑意,应道:“乐意之至,是我的荣幸。”
瞧啊,未来又添上了美好的一笔。
可是在走出正阳宫后,他绷紧的肩头松垮下去,手杖卡在石砖的缝隙里,手里使不出劲,差点连手杖都拿不出来。
春梨忙搭把手,“你没事吧?”
晋海川摇摇头。
母亲的病让他惴惴不安,身上疼得越发厉害,好似罗行洲又拿着匕首往他身上捅。
试图安慰自己不要多虑,可记挂在心上十几年的事,如何轻易看开。
“嘉王妃回来了……”春梨忽然小声说道,扶着他退到墙边,恭敬地垂头行礼。
晋海川抬眼偷偷望去。
嘉王妃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个人。
张贵妃的贴身宫人。
嘉王妃没认出春梨,心思全在张贵妃请自己过去这件事上。
宫人收了她的好处,乐呵呵地道喜:“贵妃听闻王妃娘家妹妹又生下一对孪生儿,想和您要一杯满月酒,沾沾喜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