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朔一边感叹于这门手艺,一边道:“大概情况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查冥月阁,查到了这里。这村子原先死了很多人,凶手是村里一个自称为神使的男人。最后我调查出来,其实是这个男人在和一个东南亚的人贩子在暗地里做一些非法勾当。”
“最后,我找到了那个男人和东南亚人之间的交易明细,交给了当地警察。那个男人被抓了,但是东南亚人跑了,我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被抓住。”
“你留了廖子琪在这儿,这里的事情肯定没有完全解决吧?”
余方朔伸了一下懒腰,点头道:“是没有解决,那个神使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但是他们村子里拜的神确实是真的。我估计,这个村子就是冥月阁和它的力量侵染的一个点,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在拜同一尊神像,而那尊神像,我在青海老家见过。”
当时余方朔跟着余岑和余安宁回青海祭奠余槡时,余方朔在家里神龛上看到了那尊奇怪的神像,当时他不知道那是哪个教派的神像,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尊神不属于任何教派,它的出现最早记录是在中国的西北部,一开始是没有具体形态的,但是据说后面见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神也就慢慢具象化,成了现在少部分人所供奉的神。
寒酥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他:“他们拜的神,就是它吗?”
“我觉得应该是,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冥月阁作为它的眼线分散在全国各地,在一些我们很难察觉的地方可能就在散播它的法力。一个神,不管它什么来由,一旦有人开始供奉,它就会增长法力。”
它作为目前世界上最早的古神,和天地共生,早于人类文明,甚至超前于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时期。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时代变迁和发展,如今的人们已经把信仰多元化了,像它这种被遗忘在历史长河中的古神,能记得的人已经很少了。
余方朔之前猜测过,一直以来它都不露面,而是派遣那些阴阳尸出来替自己办事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它法力不够了,没有人供奉它,它没有法力源泉。他想在这个方面进行深入探索,找机会突破,但后来发现这基本上不可能。即便它没有法力不能露面,但它的势力分散的范围太广了,他们很难做到不动声色。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为这一弊端做尽力的弥补,想尽一切办法赶上冥月阁的执行速度。但慢慢的余方朔就发现,不是他们不够努力,而是他们能力的局限性。
那个村子,坐落在山坳的位置,村子面积不大,但是那个位置很特殊,如果不是执意往大山走,恐怕很难发现那里还有一个村子。这村子才是真正可以称得上是与世隔绝,当时报警警察来抓人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劲。事后余方朔回想起来,也不免觉得一阵后怕,这种地方,不管是谁,一旦在村子里出现意外,能逃出来的非常非常少。
现在时代这么发达,网络几乎遍布全国,但是谁又能注意到,那些偏远地区与社会脱节的牢笼呢。
两人找了一个悬崖峭壁,就开始蹲点。余方朔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这个季节,天彻底黑下去至少还得三个小时,刚好观察一下村子里的情况。这个地方正好就在村子的正上方,村子里的人要进山,可能会路过这边,但只要他们没闹出太大动静,是不会被注意到的。
“这村子怎么这么安静?”寒酥探着脑袋,这个位置纵观全局,能很清楚的看到村子里的人来人往。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正是村民劳动的时候,但是却鲜少能看见人走动。
余方朔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手机上干什么:“可能是不久之前刚被警察查过,最近比较老实了……我跟你说,那穷山恶水出刁民真不是危言耸听,我上次来的时候,有点草率没有做伪装。这些人看见我就拎着扫帚一顿打,我的腿上全是树藤抽的印子。”
寒酥觉得好笑,看着他仿佛痛感再现,在腿上抓了抓,继续道:“所以,别怪小白出去不带你,这种地方,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给人抓去剁成块包了包子都没人来得及救你。”
一提起张白间,寒酥脸色明显就变了,她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当然知道他也是为我好啊,但是我从小跟着他和爷爷练武是为了什么啊?我从来不觉得跟他出去做什么事情就是找死,都是他觉得。”
“反正他就是有什么事情都不带我玩,我都不嫌他老,还要跟着他,他凭什么嫌我小……”她撇了撇嘴,直犯嘀咕,看的余方朔有些忍俊不禁。
他摸着下巴:“其实也有很多原因吧我觉得,主要是怕你跟着他危险。我们干的这些事,说白了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你才二十岁,人生最美好的年纪,他总不能让你跟着他一起当亡命徒吧。”
“爱情这种东西,太麻烦了。他也是活了快三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情看的比我们通透,但他不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对另一个人好……”说到这,余方朔就想起了江泽月。从前他就是那么自以为是,用他的办法保护自己,结果到头来,两败俱伤。
看着寒酥落寞的样子,余方朔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别垂头丧气的,苦尽甘来嘛。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是事情太多了,他神经绷着呢。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未必不会动摇。”
寒酥搓着手指,过了好半天才问余方朔道:“你说……我是不是追的他有点烦了,小的时候就一直黏着他,后来害怕他跑了,就到处追着跑。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他也会觉得我烦吧。”
余方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江泽月纠缠了这么多年,相识相知,相爱相恨……走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了从前,只因为心系对方就在一起,还是只是因为累了。爱情真的很神奇,它能让人变得懦弱,也能变得强大,无所不能。也能让粗神经变得敏感,让活在梦中的人,整个晚上辗转难眠。
“不会嫌你烦的,你觉得怎么样是对的,你就怎么做。虽然你们是从小订的婚约,但是毕竟张白间没有责任一定要为你负责。一切顺其自然,命中注定的东西跑不掉,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不是吗?”
寒酥垂着脑袋,过了半晌,点了点头。余方朔就笑了,没想到他有一天也能说出听起来这么轻松的话,明明他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什么事都得去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可能,他只是想让身边的人过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吧。
这几年,他一路走来有了很多朋友,也有了新的家人。说真的,在他认识的人里面,真正幸福人生完整的,没有一个,甚至一个比一个苦。每到这个时候,余方朔就会希望,他能带给他们的会是幸福和甘甜多一点,而不是伤痛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