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冷然地垂首俯视着他,眼中浮起淡淡的嘲讽意味。
“按铃。”
值班医生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动作麻利地给班准检查了各项体征后,隔着病号服按了按班准胸前可能松动的医用胶布,回头叮嘱荣潜道:
“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还是要注意患者的心情,不要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班准被医生的手凉得浑身一抖,哑着嗓子招呼着已经开始跟荣潜交待他病情的医生:
“医生……跟,跟我说就成……”
医生像是感觉不到屋中的尴尬气氛一样,直接转过身反驳班准道:“班先生,我需要跟您的监护人交待清楚……”
班准哪敢麻烦那位祖宗,忙急喘着打断医生的话:
“他,他不是我……监护人。”
“但是我看到配偶栏……”医生的话被一个冲进病房的人打断。
“小少爷!”
听见那道略显沧桑却沉稳有力的声音,班准才彻底松了口气。
来人是他家的管家,赵伯。
在班准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比他亲爹都高。
班家两兄弟从小到大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几乎都由他一手包办,就连班准的助理甄不甲,都是由赵伯经过层层筛选才敲定下来的,靠谱程度和班家的财力成正比。
看见赵伯进来,班准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通畅了不少,忙伸出夹着血氧探头的指尖,想要握住赵伯的手寻求安慰:
“赵伯……你来了。”
荣潜朝后退了半步让出位置,方便赵伯坐在班准的床前,他站在墙边,视线看着窗外,一副对二人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赵伯匆忙地跟班家新媳妇儿荣潜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就一把握住班准的输液管,替他暖着里面流动的液体,语气和蔼地问道:
“小少爷,你想吃什么?赵伯一会儿回家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赵伯都给你弄来。”
估计是只允许配偶或父母陪同进入病房,所以赵伯就算再担心他,也只能守在外面不可以进来。
班准最看不得长辈为他露出担忧难过的样子,于是状作思索了那么一会儿,抿抿苍白的嘴唇笑道:“想吃刘姨做的……”
他戴着氧气面罩,说话极其艰难。
“我戴着这个……”班准的喘息声有点重,指指脸上的氧气面罩,“说话费力……能不用这个吗?”
赵伯对自家的这个小少爷向来没辙,看到他满身伤痕地躺在那里,自然是心疼得一塌糊涂,也就不知道自己脑门儿上反射着的头顶的灯光,在此时的班准看来,跟救世主的光环几乎没什么分别。
其实班准早就脱离了危险,也完全可以自主呼吸,而这么长时间持续保持着ICU才需要的装备,也是因为远在国外、没办法立刻赶回来的班家夫妇给医院的吩咐。
见班准戴着那个看起来确实难受得厉害,赵伯招招手,示意医生过来观察一下班准的状态,然后帮他将氧气面罩拿下去,务必在保证班准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让他有最舒服的体验。
摘了氧气面罩的班准用力喘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一道接着一道地跟赵伯报着菜名,见赵伯记下来之后,又得寸进尺地要了一堆在这个季节连食材都难找的果蔬,这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