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的人都老实得很,班准也不例外。
他哑着嗓子用气音勉强开口道,“……谢谢。”
正给他搭被角的手骤然一顿。
。
早上醒来的时候,班准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扎好了针,上面的输液瓶也早就空了两个,估计是荣潜出于好心,帮他叫了医护人员过来。
手掌心是一个略长的空药盒,分别在指尖和手腕处用医用胶带做了固定,估计是担心他睡觉时手腕乱动,所以才弄了个只有给小孩子才会用的解决办法。
班准缓缓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睛,躺在枕头上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回到自己身前搭着的棉被上。
他昨天晚上恍惚间,原本冷得发抖的身子突然就觉得暖呼呼的,还当是荣潜把自己的被子给他了。
原来真的是个梦。
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床被子,班准不禁有点想笑。
真是烧糊涂了,他怎么能认为荣潜会来给他盖被子。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如何,荣潜帮他叫了医生过来,保下了他一条狗命,不然就按照他每次发烧时的那种烧法,还没天亮估计就昏过去了。
除去用刁钻手法讨好荣潜的剧情,班准也觉得应该好好谢谢他。
病房门被人推开,荣潜端着医院餐厅的早饭走了进来。
见一直昏睡的人醒了,他也还是默不吭声地将托盘放在班准身侧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荣潜略显匆忙的步伐让班准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利索地将门严严实实关上。
病得习惯之后,班准便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对生活来说算是一种负担,反而每次都会因为恢复速度比上一次快而感到开心不已。
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即便还有点低烧,班准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趁着现在荣潜和赵伯都不在病房里,拎着输液瓶踉踉跄跄地从茶几上搬过自己的小桌子和笔记本电脑,忍着头晕处理着公事。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荣潜正好拎着从楼下买回来的水果再次走进病房。
班准用下巴抵着手背上的针眼儿,单手在键盘上操作得飞快,自然没有闲暇时间抽眼去看荣潜。
直到一盘黑得发紫的车厘子递到面前,班准才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少年,有点不可思议。
荣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放下盘子回答道,“赵伯。”
他的回答含糊其辞,但班准也没有深究,毕竟赵伯如果知道他在忙的话,是真的有可能只把东西交给荣潜,让他带进来,而自己却扭头就走的。
“嗯。”
碍于保持人设,班准并没有对荣潜说太多感谢的话,抱着盘子就吃了起来。
时值冬日,一天之中唯一可以暖和一点的时间,就是令人疲倦的午后。
因此,这罕见的日光让班准分外珍惜,即便再忙,他也还是撑着拐杖艰难地下了床,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
但人就是一种有着怪异的第六感的生物。
就算闭着眼睛,班准也还是感觉到了那一抹纠缠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不免犯了嘀咕。
荣潜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难道他也想来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