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宁拎着一包油纸袋从包子铺走出来。
夜色渐暗。
方才尚是热闹的坊市,这会儿人影零落。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抬脚往平窑坊的街巷走去。
因为答应了那叫胜子的小女娃,要将包子送入明德长帝卿的手中。
右手拎着纸袋泛着热气儿,敞开的纸袋装着两只比巴掌还要大两分的汤汁包。
想来与那人一人一个,必是不会浪费。
柳长宁杏眸微眯,脑海中滑过一对晕红的耳垂,茶色的眸暗了三分。
只可惜,没走几步,身前的路便被一辆七彩华盖翠帷马车给阻了道儿。
车妇勒紧马绳,骏马发出一声撕鸣声。
“前方可是柳会元,我家王君有请您岚湘酒楼一叙。”
马妇翻身下马,垂首恭敬道,见身前的白衣女君并没有答话。
她解下腰间的腰牌,垂头递上前:“此乃我家王君的腰牌,请女君随奴才走一遭。”
“你家主子可有交代,我若不去,会如何?”柳长宁的视线落在马妇的发旋儿上,眸中滑过一抹了然之色,不动声色的问道。
马妇低垂的头埋的更狠,将出府前王君的话,不漏一字的复述:“王君说,您定是会去的……”
柳长宁眯着眼,摸了摸纸袋的余温。
犹豫了一瞬,转身,返回包子铺,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中年男子。
“店家,麻烦您将这两个包子送至明德长帝卿府。嗯……”
她顿了顿,似是不放心。从怀中掏出一方叠的规整的布帕,塞入中年男子的手中,叮嘱道:“倘若守门侍卫赶你走,你将此布帕呈上,自有人接了你手中的包子。”
中年男子低眸,手中的麻布方帕,卷边泛黄,布料粗糙,虽表面干燥,却被人浆洗过多次,呈现灰黄色。
方帕右侧绣一根歪歪扭扭的青竹,线团杂乱,针脚重复叠加,将这块方布帕衬托的愈发寒碜。
倘若不是对面气度不凡的女君拿出此物,杨家夫郎便要以为是哪家孩童拿来玩儿的破布。
他抬起头,看着麻布方帕欲言又止。忍不住多了句嘴:“……公子的身份您想必知道,这……这块布帕如何能令守卫……”
柳长宁眼底蔓着丝笑:“去吧,此乃公子之物……嗯,托店家帮在下带句话。青竹刺绣实则并不能提现其傲骨。画在宣纸上,方有其气节。下次若想留念,画幅画便是,刺绣伤手亦伤眼。”
她交代完,这才随马妇转身离开。
手帕是昨日横梁“歹人”掉落之物,原是想一并归还的……眼下却是被人阻了路。
她唇角抿着丝淡笑,脑海中闪过他暗红锦缎长衫下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圆润,动情时会微微颤抖,蜷曲成一团……那样一双精致的手,适合红袖添香,亦或攀在她的肩头……
柳长宁眼底的暗色又重了几分,与这渐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今夜这空气都透着股诱惑的味道,她心底无端生出了欲,对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