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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登昆仑王母赐药却仙丹后羿还乡21（第3页）

肩吾点指道：“这便是昆仑宫，王母已在宫内恭候。”

来至切近，见宫门前长着一株高八丈的红高粱，穗头在阳光下发出火焰般的光彩。宫东植沙棠树、琅玎树，宫西植珠树、漩树，宫南植绛树、珊瑚树，宫北植瑶树、碧树。所有的树结出的果子各不相同，但圆润剔透、晶光闪烁，宛似琼瑶美玉。

众人来至宫前，才发现宫殿正门森然巍峨，竟是用一整块冰玉镂刻而成，阳光照射下乳白的颜色流动如奶。

众人看罢惊叹，肩吾道：“此乃东明门。因昆仑乃世间第一高山，所以此门便是世间最早被阳光照到的地方。”

众人跟随肩吾进入昆仑宫。

宫殿坐北朝南，庭院阔大、气势恢宏。穹顶上云散云飞，皓日升起于穹顶之东的彤云中，隐没于穹顶之西的彩霞内。继而一轮明月飞升，缓缓划过穹顶，坠落于山西白云中。穹顶澄澈如碧，繁星点点，运转盘旋。宫殿东墙上映射出天下山川大势，或高山峻岭、直冲云天，或山势绵绵、逶迤万里。山林晃动，山涛不绝。猿猴攀援其中，雄鹰展翅其上。宫殿西墙上两条大河水势汹涌激荡，声势震天。一条黄水漫漫，曲折九回，正是黄河；一条惊涛拍岸、大浪淘沙，乃是长江。宫殿北墙上祥云飞动，游龙盘旋出没于其中，隐隐有钟瑟合鸣之声。一群群祥鸟在宫中展翅飞翔，长得鸡喙燕领、蛇颈鱼尾、龟背麟身，身披五彩羽毛，头颅花纹成“德”字形，翅膀花纹成“义”字形，背脊花纹成“礼”字形，胸口花纹成“仁”字形，腹部花纹成“信”字形，正是传说中的凤凰。

宫殿正中一条虬龙书案，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素服端坐其后。

不待肩吾引见，众人便被妇人华贵的气质震慑，心知必是西王母，不约而同齐齐拜倒在地。罔像却浑然不理，拉过左近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王母笑道：“不必多礼，请起，赐座。”

她从龙书案后转出，走近后羿，慈母般上下打量，笑道：“如何今日才到啊？”

见后羿遍体伤痕、衣服凌乱、气息短促，王母忙命肩吾：“赐祝余草。”

肩吾端来一个木盘，上放一根小菜，形似韭菜，叶子细长、扁平。

王母道：“此乃祝余草，服食可暂减病痛。”

后羿放在嘴中，不嚼而化，满口清香。精神一震、病痛大消，忙躬身谢过。

王母端详后羿：“百闻不如一见，这通身的气派，果然是伟岸丈夫、英雄本色。”

后羿连称不敢。

王母叹道：“看你神情劳顿、身多创伤，改变了天地秩序的大英雄怎会遭遇如此磨难？天上人间仍旧如此绝情么？”

后羿坦然道：“在任何时代，任何成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母颔首微笑：“堕落凡尘而无怨言，你果然像个人间王者了。”她看到后羿背上的彤弓：“好久未睹这一蠢物了。”

后羿忙摘下彤弓奉上。

王母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彤弓放射出耀眼的血色光辉，将整个昆仑宫镀上艳红之色。

王母叹道：“当年熠熠生辉，可叹凡间经历一遭，已被风尘遮蔽了锋芒。”抬头对后羿到：“当年我遣彤弓入凡，原想助炎黄族立足，从而平衡天地。却不想它现在竟成了炎黄族帝王的权杖，听说还引来许多的阴谋和厮杀。人世间依旧如此荒诞和滑稽，幸好蠢物尚能识主，还没有失去自己。”叹罢将彤弓递还后羿。

后羿躬身道：“此弓本王母神物，当原物奉还。”

王母摇头道：“昆仑已非战场，要凶物何用？蠢物要回来时自会回来。”

王母见罔像斜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笑骂道：“长寿怪物、油滑老畜。不静心悠哉于天地之中，为何又纵身滚滚红尘？”

罔像伸了个长长懒腰，好像刚刚睡醒：“修炼浅薄，故而尘缘烦心、静极思动啊。此次归去，定当闭门反省。”

王母笑道：“天地动荡，正是卿经天纬地之时，为何言退？”

罔像捻须而笑：“天生地长，斗转星移，万物自在，岂是人力执著可以改变的？”

他斜视后羿，别有意味。

王母莞尔一笑，转眼看见后羿脖颈上的蛇状齿痕，不由一怔，满目关切。

后羿歉疚道：“为渡弱水，在下欺骗弱水水神。情非得已，请王母赐罪。”

王母摇头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洪荒，周而复始。无论人神，在天地间皆不过蚍蜉一般。恩怨如清风飞烟，又何必执著呢？我早知她过于执著情欲而不能自拔，曾再三开导，但她依旧故我，终有此劫。皆是其执迷不悟之过，你又何必自责？”

罔像频频点头：“此语正得大道之旨，真正是天语纶音。”

王母笑道：“你这老家伙此时倒来说风凉话了。想当年在天庭为相时，天地间还有比你更执著的吗？”

罔像道：“当年执迷不悟，恍如隔世。现在回首望去，当真可笑可叹。”

王母直视后羿，正色道：“过于执著便是偏执，可以成事，也可败事。过犹不及、至强必折、至刚必裂，你须细细体会、谨记在心。”

后羿叉手道：“小子愚蠢，不明大道。但求尽我之力，无愧于心而已。”